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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下雨天

那是一个下雨天。

已经期待了很久,在一个绵绵的雨天,有静谧的花园,蝴蝶飞落,抖落一地的雨珠溅起涟漪。

我步履轻盈,在清爽的空气里,点过涟漪消散的地方,被雨淋湿发髻,伸手去触碰一指清凉,满心欢喜。

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一时兴起,没有花园,没有蝴蝶,但有期待中沁人心脾的好天气。那时候宽阔的校园,在细雨中静默,没有了人来人往,绿叶繁花,也便无人欣赏。

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听着些安静的歌,一路抚过叶尖的雨,少年清澈的嗓音在耳边回荡,带着雨季特有的清新。我竟不自觉的笑了,就好像拨开下一片绿却意外迎上了少年温暖的笑意那样的惊喜。

林荫下的草地不见了带着甜蜜的情侣,他们的美好记忆都放进了相框中的阳光里。篮球场也没有了少年们你追我赶挥汗如雨,只剩下丝丝点点的雨落进空荡荡的篮筐里。

图书馆前长椅上背书的女孩儿此刻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怕这雨沾染了书本里蔓延的小情绪。

雨,渐渐的有些大了。

下雨天的图书馆有些冷清,自习室桌子上的笔记都渗着歪歪斜斜的寒意,靠窗的角落安安静静,平日里奋笔疾书的身影或许也决定暂时休息,缓过这缠绵的雨天。

窗外,彩色的伞划过那一片绿,衬出些不一样的意境,朦胧里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风景,也是这样洋洋洒洒的雨和望不见尽头的绿,我和少年许下约定,未来,我们要以更好的样子相遇。

偶尔飞驰的汽车闯入梦境,溅起一片水花模糊了视线,梦被惊醒,少年远去,只留下了那车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那片无尽的绿最浓重的角落里。

车轮印很快消失不见,聚集的雨水汇成小小的溪流,顺着路边欢快的流着,湿漉漉的柏油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在那样阴沉的好天气里,我走过雨后的每一个角落,被雨洗净了尘埃,一切都让人欣喜。

又是一个下雨天。

天空中布满了乌云,明明是白天,那深灰却透着夜晚的压抑,像是用浓墨晕染的水墨画,画师挥笔的时候却又好像有些漫不经心。

一声惊雷,震得窗户都是一阵摇晃,雨倾盆而来,窗户还没来得及关,墙边已经积起了一个小水洼。

没有伞的孩子在雨中努力的奔跑,路边小小的屋檐下很快就挤满了人,陌生的朋友凑在一起,抱怨着晴空这突如其来的坏脾气。

即使是这样暴戾的天气,出门在外我依然会有好心情,点上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升腾到窗户上的雾气为外面朦胧的世界添上了一种梦幻的感觉。

原本宁静的街角小店喧闹起来,淡淡的奶香气更浓郁了,暖暖的温度正好能驱散潮湿的空气带来的寒意。街上穿行的车也急躁了起来,猛的飞驰,竟将那雨帘都撕开一个缺口,只是瞬间又合上了。

喧闹的街渐渐没有了生气,车啊人啊全都不见了,天地间只剩下了狂风裹挟着暴雨,追寻着雷电的步伐四处玩耍。

过了许久,雨,终于小了些。

天上的墨色淡了些,但依然很浓重,大概这暂时的平静也不会太久,下一场狂欢早已经酝酿好,蓄势待发。

屋檐下的人们继续踏上他们的旅程,希望在下一场风暴来临之前能够到达终点,尽管窄窄的屋檐早已让他们淋湿了大半。

才走到门口,冷冽的寒气带着清新的味道冲走了那温暖迷蒙的睡意,不大的雨点落在手掌上,还是很快便浸湿了衣袖。

满树的繁花落了一地,衬着石板路幽幽的青绿,倒也是一幅斑驳的风景,雨后的城市焕然一新,少了些灰蒙蒙的烟火气。

不紧不慢,不多不少,不远不近,一切都刚刚好。

这是一个下雨天。

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不知道去哪儿,又好像知道去哪儿,于是兜兜转转,转过了大半个城市。

有些灰白又有些明朗的天气变换不定,带着些捉摸不透的小脾气,湖上的涟漪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大大小小交叠在一起,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

迎面走来的一对好闺蜜聊着开心的话题,笑容里带着幸运的甜蜜,擦肩而过却好像没能分享到她们的快乐,倒添了丝丝缕缕的忧郁。

人行天桥下车来车往川流不息,视野尽头的高塔若隐若现,悠悠的立在城市的边缘,静默且无争。

大理石筑成的长阶绵延到山顶,拾级而上,沿途是有些萧索的花和草木,和微风一起轻轻摇摆着,在雨中也多了些生机和活力。

石碑旁的铁链上挂满了同心锁,沉甸甸的,绕过那塔,带着厚重的誓言和美好的期盼;被雨淋湿了的许愿树上的红结沉静下来,在微白的石板上投下倒影,连成那片青葱里的天地飞红。

许愿池中央的观音像立在莲花座上,永恒不变的表情是慈祥的笑意,那大概是看尽了世间风云变幻的淡然吧。清澈的池水里,寄托着人们虔诚愿望的硬币铺满了池底,闪着亮晃晃的光。

雨,慢慢停了。

天像是要放晴,灰蒙蒙的世界开始亮起来了,这冗长的梦境终于结束,也该结束了吧,这梦,终究是太久了。

也许再也遇不到图书馆安静的下雨天,再也看不到暴雨之后的满地落花,还有许愿树上翻飞的红结。

只是每一个下雨天,少年还会翩翩而来,说他还记得我们约定好的未来,更好的遇见的未来。

这世界早已认识了少年,也许未来还会认识我们遇见的下雨天。我会永远记得下雨天,记得少年,记得曾经一个人看过的风景和走过的地方。

窗外又开始下雨,我已不再期待这一次会有怎样的风景,只希望这场雨能带来些清凉,顺便带走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的忧伤。

下雨天,是世界的下雨天,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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