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枫进宫的结果,不出楚云轩所料,而且,这趟进宫顺便连成亲的日子都敲定了,依皇上的意思,未免夜长梦多耽搁两个小辈的时间,择日不如撞日就下月十七,也就是楚云皓冠礼的第六天,正是好日子。
出宫回府路上,沈凌枫忧思:风平浪静之下一旦起风便是噬人的惊涛骇浪,朝势动荡在即,皇上与我竟都无法控制,看来果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只希望我这步棋不会行将差错,能保一家安泰。
原来,促成这门婚事的竟然是沈凌枫本人。
在府中焦急等待消息的众人一看到沈凌枫挫败的脸色便已明白了大半。
沈冬茹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沉香抿唇想了想,二话不说就拉着沈冬茹离开。
沈凌枫看着女儿的背影无奈叹息。
回到静苑的卧房,沉香一关上门就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架势凶凶的模样倒是把沈冬茹怔得愣了,拿绣帕擦擦眼角,呆呆问道:“沉······沉香,你这是在做什么?”
“收拾行李!”
“可你装的是我的衣物?”
“当然是你的,要私奔的又不是我!”
“你说什么?私奔!”沈冬茹大惊一声,慌忙又捂住嘴小跑到沉香面前拉住她,“你胡说些什么?”
“除了这样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难不成你真要嫁给那个七王爷?小姐,这可是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沉香,我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我若逃婚,毁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名声,更牵扯到整个沈家的安危,我不能那么自私。”她凄苦一笑,顿了一顿,道,“其实,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一个旨意便能取我沈家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命的人,我逃得掉吗?”
沉香一愣,她一向冲动随性惯了的,倒真是没有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被沈冬茹一说,自己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那,那你就甘心嫁?”
见沈冬茹又垂泪不语,沉香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托腮沉思,倏尔一拍桌子而起,笑道:“有了,既然皇上不愿退亲,那就让瑞王自己提出来不就行了。”
“这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反正娶亲的是儿子又不是老爹!”
“可……可是,七王爷会退亲么?怎么才能让他自己提出来呢?”沈冬茹再次燃起一丢丢希望。
“这好办,你就告诉你那书生哥哥,让他去找七王爷谈谈,我就不信,堂堂一个王爷,知道了真相还会娶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当妻子,若真是这样,那他就真的是有龙阳之好了!”
“可你不是说他就是······”
“你先别管他是不是,快写封信给你的书生哥哥把情况说清楚,我这就替你送去,晚了可就真来不及了。”
沈冬茹却黯淡着双眸在沉香殷殷的期待中缓缓摇头。
沉香不解:“怎么了?你怕你的书生哥哥不敢?”
“不是,晨哥哥不是那种宵小鼠辈。”听到沉香质疑她的晨哥哥,沈冬茹赶忙解释,“只是,他眼下并不在晏城,我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
“这可怎么办?”
沈冬茹无力的只是摇头。
沉香颓然坐下,只好另谋良策,挽眉低头想了一阵,果然再次有了主意:“我们可以自己去找他!”
沈冬茹一脸委屈:“可我并不知道晨哥哥去了哪里。”
“我没说要去找他,我说的是七王爷楚云轩。”沉香一脸怪笑,“若是让他看到相府二小姐并非传言中那般优秀,而是一个不懂文礼,音律不通的丑八怪,你说他还会不会答应娶你呢?”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环儿忍不住出声:“可咱家小姐确实出落得如同谪仙般,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动心,她可不丑。”
“傻环儿,你们不都说那七王爷没有见过小姐,他又怎么知道看见的那个是真是假?再说了,只要能让他退了婚,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以假乱真?”
环儿眼中大放光彩,说起来,虽然她跟着小姐这么多年,小姐待她不薄,可是比起小姐来,她就是更喜欢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沐姑娘,喜欢她的坦荡,喜欢她的自由,更喜欢她那股子无法无天的劲儿。
这不,沉香才刚说了一点,她就上心了,在她家小姐面前也顾不得身份了,竟还乐得拍掌出主意:“我们可以找一个长相丑陋的姑娘假扮小姐去大闹瑞王府!”
沉香听完环儿的话却面色稍显凝重:“不行!虽说这事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也要担很大的风险,我们不能冒险牵连无辜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沈冬茹怯怯问道,其实,她已猜到了几分。
“我亲自出马!到时就看他瑞王爷接不接得了招了?”
沉香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哼,反正她这么机灵,一定会见机行事的,若是情况不妙,她自然就会很没良心的,毫不犹豫的将夜?牵扯进来,谁让在熙冧山的时候,他老是作弄自己的,这辈子,打是打不过他了,那还不能在自己危难的时候耍点小阴招在背后黑他一手,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吗。
说到底,这也算是牺牲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为他积德的善行,她沐沉香就是这么善良,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她就不信,中原四国争相献殷勤想要收归己用的渃渊公子,祁邯国的皇子会不动心?
很显然,沈冬茹并不知道沉香的心思,也无从得知她背后竟有那么大来历的靠山,一面惊叹沉香的胆大妄为,一面出声反对。
“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去冒这么大的风险,爹爹他也不会同意的。”
沈冬茹说着话就要往出走,沉香忙上前拦住她,扶肩安慰:“你听着,我这不光是为了你,我知道若你不幸福,恩人伯伯也必然不会好过,而且,我沐沉香要报恩,岂能避重就轻。你别担心,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在此之前,可千万不能告诉恩人伯伯,知道吗?”
“可是······”
沈冬茹还想再说些什么试图改变沉香的心意,却被沉香挥手打断。
“别再可是了,否则,你连一点机会都没了!”说完不待沈冬茹再回应便看向环儿,“你去取套小姐宫宴时常穿的衣服来,越艳丽越好。”
环儿眼见小姐的话被拦住,小嘴张了张只好忍下要出口的话,依着沉香的意思去衣橱中翻找。
瞥了眼窗下的梳妆台,沉香再次眯眼一笑,心道:明天,瑞王殿下,您就等着瞧好吧,本姑娘一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