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沉香送至凝香苑,楚云轩走了两步回头笑道:“王妃既应了本王,可要好好信守承诺,莫要陷人于不忠不义。”
说完这话扬长而去,留下沉香迎风流泪。
环儿换下了湿衣,拧着头发出来见沉香还立在院中,忙上前嗔道:“你傻了,湿漉漉站在这院中吹冷风!”
将外袍拉紧了些,沉香低头一瞅,火气窜上心头,又一把扯下楚云轩这外袍愤愤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却是“哇”的一声哭着跑回屋中。
环儿一脸诧异,也不顾扔在地上的外袍,紧随沉香回屋,好不容易才把伏在桌上啜泣的沉香拉起,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抚道:“沉香,我们别怕,小姐和肖公子一定会想法来接应我们的!”
“环儿,我离不开了。”沉香红着双眼,从未有过的委屈。
“为什么?”环儿握着她双手坐到她面前。
沉香抬手愤愤擦着双眼:“楚云轩那王八蛋让我做替身王妃,待他成事后才能离开。”
“成什么事?”环儿好奇。
“谁知道。”沉香咬牙切齿。
环儿试探:“那你答应了?”
“不答应怎么办,你也知道我们这件事捅出去得有多危险。”沉香半个身子又伏到桌面,极度无奈。
环儿托腮不解:“可我们计划的天衣无缝,王爷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沉香疲倦地稍稍侧过脑袋看了眼环儿,一字一顿恨不得吃了楚云轩,道:“那老狐狸阴险狡诈呗!”
环儿双手横放在桌面上微蹙秀眉:“你的意思是王爷诱我们进入圈套的?他目的何在?为何非要扣住你?难不成……难不成……”环儿小心翼翼瞄着沉香的反应,慢慢说出心中的猜测,“难不成王爷他喜欢你?”
沉香依旧闷闷沉沉的样子,只是翻了翻眼角:“环儿,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是真的!”环儿终于逮到机会八卦一回,她两手扶上沉香压在脑袋下的手臂,双眼闪着又兴奋又担忧的光芒,一脸认真,“你不知道你生病那时……”
本想着趁机将楚云轩冒雨探病的事情告诉沉香,话还没说清楚,沁竹瞬间出现在两人眼前,打断了她的话。
“沈相夫妇来了,主子请沉香姑娘过去一趟!”沁竹眼光复杂瞟了眼环儿,低头忍住笑意对沉香说道。
沉香顿时哀嚎一声,猛捶桌子一通发泄。
沁竹扶额:主子,看来这追妻路漫漫啊,您老可得多长点心喽!
挡了欲随沉香同去的环儿,等着沉香宽慰环儿两句后,沁竹领着气鼓鼓的沉香往梓轩苑去。
待沉香随沁竹到了梓轩苑小庭,正巧漠涯哼着调调好心情地甩着手晃出来,一见沉香更是笑得灿烂。
沉香瞧得直起鸡皮疙瘩,冲沁竹耳语:“他没病吧?”
沁竹掩唇轻笑,往漠涯的去处瞧了眼,挑了眉:“我想应该没事儿,我们还是先去见沈相夫妇,免得他二位等着急了。”
沉香暗暗咬唇,拽住沁竹衣袖,支支吾吾询问道:“沁竹姐姐,恩人伯伯他是不是很生气?”
沁竹故意扮起严肃,小声提醒她:“生气倒是没看出来,不过好像挺伤心的,你与王妃到底做了什么事?”
沉香忙摆手闭嘴不言,率先踏进月洞门往中厅走去。
沁竹在身后忍不住扬唇失笑:小沉香啊小沉香,我家主子一出手,你可就注定逃不了了。
心虚不已的沉香缓缓挪进客厅,偷偷抬眼往沈凌枫夫妇瞧去,只见沈凌枫手中正拿着一封书信,眉眼紧锁,他身边的沈夫人只是颔首抹泪。
沉香求救的目光投向楚云轩,想着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怎么着也算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应该会想着帮自己解围。
谁知楚云轩却淡淡扫了她一眼,事不关己般悠然品着手中的茶,还不忘提醒盛怒边缘的沈凌枫一声:“她来了!”
沈凌枫回过神来,痛心疾首盯着门口一副做错了事模样的沉香,一巴掌拍在木桌上,竟是生生让木桌裂开了一条细缝。
楚云轩面色如常地继续品茶。
沈凌枫怒喝:“真是胆大包天,如此胡闹,却是将我置于何地?”
沉香自知有错不敢答言,只是暗暗埋怨了置身事外的楚云轩两句,冲他送去一记飞眼。
楚云轩轻笑一声放下茶杯,十分无辜:“本王可什么都没说!”
沈凌枫抖着手中的信纸心痛地数落起沈冬茹来,沈夫人更是哭泣得厉害。
听着沈凌枫对沈冬茹越来越口不择言的责骂,沉香握拳抬头试图为沈冬茹开脱,话音刚出口,沈凌枫又是一拍桌子,将手中的信纸直直扔向沉香脚边:“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你自己看看她都说了什么?”
沉香纳闷中弯腰捡起信纸展开一看,字迹娟秀工整,可不正是沈冬茹的笔迹,她往下读去,信中无非就是说了许多对不住父母对不住沈家,对不住楚云轩也对不住沉香的话。
对不住沉香?沉香微微一怔,沈冬茹为何会说对不起自己?
她抬眸向楚云轩要答案,楚云轩摩挲着两指微微倾身:“你不用怀疑,这封信确实是沈小姐亲笔所写。”
沉香扬眉:“你把她怎么样了?”
楚云轩转着拇指上的扳指靠回软榻,一只脚曲起踩在榻的边沿:“本王一向言出必行,你既答应了本王的条件,本王自然不会为难她,此刻她应该已经平安出了晏城。”微微一顿,楚云轩眼角瞄向沈凌枫,“这封信是为了安沈相夫妇的心,可不是本王逼迫的。”
门外折回来偷听的漠涯忍不住腹议:主子啊主子,做人可真要实诚些才好,您迫沈小姐写下这亲笔信当真是为了安沈相的心,还不是担心沈相会迁怒于您的新王妃?
漠涯轻轻晃晃脑袋,罢了罢了,不听了,再听下去保不齐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可还对前几日那差点嵌进脑袋中的石子心有余悸呐。
静默让厅中的空气凝结,沈凌枫意味深长看了眼面无波澜的楚云轩,又神色复杂瞅了瞅始终低着头等着训斥的沉香,也不知想通了什么,转而柔声安慰起身边的夫人来:“既是茹儿自己的选择,我们也只好接受了,所幸七王爷不计较,我们也该知足才是。”
沈夫人战战兢兢抬眼偷偷瞄了下楚云轩,纵然心中酸楚,也明白丈夫说得不无道理,点头应是。
沈凌枫轻拍她手背:“夫人,我与王爷商议一下此事如何善后才妥当,你与沉香先去侧厅等候吧!”
沉香震惊,看着恩人伯伯无比平静的样子,突然愧疚得心慌,她对得起沈冬茹的友情,却如何赔给恩人伯伯一个那么优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