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默不语的七哥,楚云皓以为他很生自己的气,连忙接着说道:“我知道不该让七哥你担心,可是,你不是一眼就发现我的把戏了吗?”看七哥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难看,他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沈家小厮的药丸还真不错,吃下去之后,我受伤的地方暖烘烘的一会儿就不疼了,真的!不信你问伊俊哥,他不也吃了那药丸吗?是吧,伊俊哥?”
车外的伊俊老实应了一声,十皇子说这话倒是真的,他们虽然有作假,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那个药丸吃下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消除了大半疼痛,真的很有效。
看着想方设法逗自己开心的楚云皓,楚云轩掩下心中的担忧,突然邪魅一笑开口说道:“你知道那小厮是什么人?”
“什么人?沈家的小厮呗,还能是什么人?”
“云皓呐,那个小厮,叫沉香!”楚云轩稍稍伏身靠近楚云皓,搂上他的肩膀,牵起嘴角好心告诉他这个秘密。
愣了半瞬,楚云皓差点跳脚:“什么,我的恩人是那丑八怪?”看着楚云轩缓和的脸色上满是调笑,楚云皓更显挫败,“啊!我的一世英名啊这下彻底挽救不回来了!”
楚云轩看着弟弟捂着脑袋装腔作势的模样,嘴角含笑,心里却咯噔咯噔的响个不停:云皓,对于权势名利漩涡中那些龌龊肮脏的事,你究竟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又知道了多少,是哥哥的保护还不够吗?
回到府中,将楚云皓与伊俊安顿好,看着楚云皓入睡之后回到自己卧房,脚跟还没站稳,楚云轩就将身上的衣袍解下厌恶地往地上一扔,新来的小丫鬟忙上前捡起拍打两下就要拿下去清洗,楚云轩头都不回冷声吩咐道:“扔掉!”
丫鬟一怔,见漠涯冲她眨眨眼示意,她虽不解也只好照做。
漠涯倒是能理解那小丫鬟的震惊,这么上好的冰玉蓝钿袍寻常人可是连见一眼都觉幸事,主子居然毫不怜惜的要扔掉,何止是任性,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小丫鬟的心思不知还需要磨练多久才能像他们一样见怪不怪。
这一刻,漠涯突然可怜起未来王妃来,你说要照这个样子,王爷和王妃的洞房该怎么个圆法呢?
一踏进相府,在众人的掩护下,沉香悄无声息地回到房中,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花亭上看着沉香偷偷摸摸溜进房中的沈相,他的心里满是欣慰,无论今天在东亭发生了什么,至少歪打正着地缓解了夫人和沉香丫头的关系,倒是件好事。
楚云轩换上一袭月白束腰长衫,踩上卧榻随意地坐到软榻上,支起一只手肘撑住下颚,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膝上,抬头看着眼前的漠涯:“伊俊受伤了,这几日你便辛苦些,多照顾着他!”
漠涯点头,见楚云轩丝毫不问今天的细节,不禁感到奇怪:“主子您不问些什么吗?”
楚云轩挺直身子,挑眉反问道:“问什么?”
他这么一问,漠涯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犹豫间又听楚云轩叹道:“你们都没大碍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漠涯心中暖暖的,轻轻一笑,是啊,怎么把这点忘了,主子都看出来他们三个串通起来故意戏耍背后暗下黑手的人了,细节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只是,虽然没有让他们得逞,这些背地里做手脚欲至他们于死地的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想到这儿,漠涯气不打一处来:“主子,是否现在就去查探幕后主谋?”
楚云轩起身缓缓走到灯架前,凝目盯着跳动的火影:“不用!此事自然有别人帮我们解决,我们只需要静待其音。”
漠涯低头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恐怕这会子,那人都快焦头烂额了吧?
要完全封锁楚云皓受伤的消息是不可能的,巴不得事情不要闹大的楚云凌依着楚云轩的意思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传进宫中,只称楚云皓赛马之时不慎受到惊吓。
饶是如此,也让老皇上担心不矣,赏了好多补品给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压惊不算,最后还亲自赶来瑞王府将楚云皓半押着回到王宫由婼妃亲自照料。
夜半话语时,沈夫人说出了今天她对楚云轩试探的结果,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准女婿。
听着妻子满满的夸赞之辞,沈相只意味深长的一笑便翻过身闭目假寐。
他想,也许茹儿嫁给七王爷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坏,依他对楚云轩的了解,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至于会去为难一个弱女子,而今天他进宫与皇上的一番交心更让他确定了楚云轩的为人,当然,也确定了这位王爷正常的私生活,只是,婚后究竟是举案齐眉还是陌路夫妻,都只能看茹儿自己的造化了。
月已东垂,楚云凌的书房还灯火辉映,听着下属的汇报,他眼中的恨意浓浓而起。
这幕后的黑手选择在马场对楚云皓动手可真是一箭三雕之事,一来或可除掉楚云皓,二来惹怒楚云轩毁掉他的结盟之路,三来可嫁祸给自己引起父皇的疑心,好一个精妙的布局。不过,究竟是谁居然敢打主意在自己头上?若让他查出来,定然将此人碎尸万段!
虽然有虚张声势的成分,但楚云皓和伊俊也确实是带上了不轻的伤,也多亏了沉香的药丸,再加上御医的调理和婼妃的悉心照料,楚云皓恢复的很快。
这十数天被“软禁”在宫中哪儿也去不成,可把楚云皓憋坏了,只觉得自己快闷的发霉了。
终于伸长脖子再盼到父皇处理完朝政来看他,他牟足了劲的表现,只为了能让父皇答应他搬回七哥府上,可父皇却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待在宫中静养,要么准他立刻回瑞王府,但半月后的冠礼推迟至明年。
纵然十分想念在七哥府上的日子,但事关他期盼了整整一年的成人礼却是什么事都抵不过的了。父皇曾答应过他,等他成年后便可自行开府,而他早就瞒着七哥将府邸选在了瑞王府临街的另一个巷口。
照例探望弟弟回来,闲来无事的楚云轩坐在湖边悠然垂钓。
漠涯上前轻声禀报:“主子,宁王到了!”
楚云轩眼角一瞥,见豪服明靴已停在身后三五步远处,他却依旧没有动弹,静静看着湖面,直到鱼竿轻动,他一股劲儿收回鱼线,慢条斯理将上钩的胪花鱼装进篓中,才起身向楚云凌抱拳赔礼:“本王守了许久,这好不容易才钓上一条来,看来还是托了五哥的福,呵,怠慢了五哥,还请五哥不要怪罪!”
楚云凌大笑道:“难得七弟有此闲情逸致,本王着实羡慕得很,该七弟谅解本王叨扰之嫌才对!”
楚云轩笑着又将鱼饵抛下,将鱼竿往地上一扔,邀着楚云凌走上假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