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轩扶额叹息之后锋利的目光再次杀向伊俊:“本王还是先给你个机会解释解释吧,伊俊?”
看来避是避不开了,反正小丫头是自己来老虎嘴里拔牙的,也不能怪到他头上。
再看一眼好像还云里雾里的楚云皓,伊俊当机立断,俯首道:“主子,其实属下也只知那沉香姑娘是相府的一名丫鬟,但似乎又不同于一般的仆从,沈相对她很是客气,至于她为何唤沈相恩人伯伯,属下确实不知。”
“先前为何瞒着本王?”
“属下以为不过小事一桩闲人一个罢了,没必要向主子汇报!”
开玩笑,难道要他说还不是怕您老人家强大的气场伤及无辜。
楚云轩冷冷一哼:“马上去探查清楚她的来历,这次不得隐瞒!”
瞥见楚云皓就要从迷蒙中回过神来,伊俊眼疾身快领命飞速离去,刚走到一丈外,便听书房内传出一声巨吼:“什么?把我楚云皓逼成那样,她居然不是沈家二小姐······”
后面的话早已消散在风中,伊俊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终于,他也能有识时务的一天了,这个节骨眼不趁机撒腿开溜,还等着十皇子抓他出气?
闷闷不乐回到房间的楚云皓始终不能释怀,倒不是他心胸狭窄,实在是今天走霉运走得太畅通无阻了。
先是莫名其妙被七哥当盾牌使,又糊里糊涂被那个叫沉香的小丫头片子给算计,叫他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堂堂祁邯十皇子楚云皓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混。
然而,基于种种能说的不能说的理由,他现在除了郁闷喃喃叹一句天理何在只好忍气吞声,还不忘告诉自己一声,这是给他七哥面子才不计较的。
楚云轩悠闲地躺在浴池中,想着白天那个丫头的种种表现,嘴角噙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意,这一刻,他竟然难得的没有怀疑她的动机,唯一有的念头只是想要看看她真正的模样,应该会很可爱!
没意识到内心突起温柔的楚云轩,不知为何在想到她误以为自己是男宠时心里腾的堵起一股气,待反应过来他此时这些微的不寻常,他有些不解。
也是,从不识男女之情的他如何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对一个丑八怪起了心思呢?但是,他却很清楚,若这是一场游戏,那这场游戏中他绝对不会是吃亏的那一个,思量中一抹玩味蔓延嘴角。
沈凌枫虽然拒绝夫人的提议对沉香动用家法,也没能轻饶她,为免她日后再大胆闯祸,遂下令将她禁足七日。
沈冬茹为沉香求情反倒让父亲更加动怒,责备沈冬茹不该以己之私牵累他人,罚她独自跪在祠堂一宿。
可想而知,沐浴后准备入寝的楚云轩这一晚打了多少个喷嚏。
第三天傍晚,晚膳正过,伊俊风尘仆仆赶回王府直奔书房。
楚云轩正伏案书写着什么,听到推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回来了?”
伊俊点头应声,楚云轩朝客座方向扬扬下巴:“先喝杯茶缓缓再说。”
伊俊也不客气,别看他家主子老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对于他信任的愿意保护的人其实还是很关心的,自己和漠涯虽说是侍卫下属,却也在他真心以对的人之列,这多多少少算是他和漠涯几个人无论如何都会忠心不二的原因。
饮下半杯茶,伊俊稍稍顺了顺才开口道:“主子,属下一路探查,得知沉香姑娘本姓沐,是沈相在三个月前陪沈夫人探亲回府的路上于闵岄镇救下的,为了报恩她才以婢女的身份入住相府,但沈相对她照顾有加的缘由属下还不甚清楚。”
“报恩?”楚云轩挑眉,“她得罪了什么人?沈相又如何救她?”
“据说是······”
伊俊略显尴尬的支吾着,楚云轩摸摸鼻头,目光如炬:“本王先前说过,这次,不得隐瞒!”
“是!”又稍微犹豫了下,伊俊咬牙说道,“沉香姑娘她是因为差点阉了薛家庄的许公子正被满镇追捕,沈相恰好落脚那里,顺手帮她解了围。”
楚云轩将这话的内容消化了半天才不确定地问了句:“阉了许公子?”
“回主子,是差点儿,并未得手。”伊俊赶紧解释,生怕自家主子加深对那个丫头的误会,“听镇子上的人说,那个公子骄奢淫逸风流成性,常常仗势欺人,大家有苦难言,沉香姑娘可算是给了他一个大苦头吃,听说最近可安分了,直到现在那里的百姓都视沉香姑娘为恩人。”
楚云轩嘴角一抽,哼,好个出格的小丫头,当真不容小觑。
“她的来历可查探清楚了?”
越来越对她好奇的楚云轩忍不住想知道的更多。
伊俊一脸挫败,真的不是他不尽力,而是他费了许多劲儿,别说有什么收获了,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他都没查到,这结果对于他这京师第一护卫无疑是巨大的失败。
“主子恕罪,属下无能,只探查出沉香姑娘来自中原,似是南秦人氏,其他一无所获。”
“似是?”楚云轩扬眉,“难不成各处关隘上都没有入境记录,她没有入境凭书?”
“若是沈相还不知她的来历,应该没有。”
楚云轩点头,想起昨天沈凌枫对沉香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情,应该自是早就知晓了沉香的身份来历,若是他们有心隐瞒,想来绝不会让人轻易查个清楚,或许这当中自有一番渊源值得人探究。
“那么你又如何得知她来自南秦?”
“沈二小姐的静苑中种着些许海棠,沉香姑娘叫它们解语花,据属下所知只有南秦人才将海棠花唤作解语花,也只有南秦女子才会在随身的香袋中存放竹叶,寓意美质如筠!”
“你倒是对她看得仔细。”
楚云轩莫名的一句话让伊俊摸不着头脑,心里纳闷:不是您让我去探查她的底细吗?
漠涯可是情场高手,从主子平淡的语气中,他隐隐听出了一股子不悦,极淡极淡的不悦,淡到他都不会想着去深究一番,说起来他倒是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两人离开书房的时候,漠涯痞气十足地揽着伊俊的肩膀:“那小姑娘还真是挺剽悍的哈!但是你说为什么薛家庄的公子会姓许呢?”
伊俊没好气瞥他一眼:“就知道最有你对这些闲杂事感兴趣。”
漠涯贼兮兮一笑:“这怎么能是闲杂事呢?你要知道万物皆由小见大,凡事不合理之处皆有文章······”
伊俊赶紧打住他的话:“许老爷前年辞官回乡在老家买了一座庄园,他本是入赘薛家,就将庄园取为薛家庄,去年六月许夫人去世之后,许老爷才将庄园划分开来,在其中自立许府。”
看着漠涯听完自己的解释后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伊俊挽臂笑问:“敢问漠涯大人从中看出了什么文章?”
漠涯轻咳一声,指指夜空感叹一声月色不错,哼着小调自顾自离去。
伊俊轻笑着无奈摇首: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正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