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你到底是谁啊？来我们家做什么？”
君如御眨巴着大眼睛，想套老人的话。
老人吸了口气，苦笑道：“我是……一个陌生人，你们不用知道。”
经过了十几年的牢狱之灾，再出来，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还会有人记得他吗？
如今的他，有什么脸面去认外孙？
这俩孩子一看就是君慕卿和九笙的孩子，长得和爸爸妈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这就是他的外孙们！
可是，想起自己曾经带给孟澜依母女的伤痛，祁永言就心如刀绞。
一切都回不去了。
曾经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和他猜想的一样，现在都生活的很幸福，他以什么什么身份重新出现在她们生命中呢？
凭什么去打扰她们的幸福呢？
祁永言的眼睛又湿润了。
他抬起袖子沾了沾眼睛，低头努力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君如御和君展颜都犹豫着没吭声，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祁永言苦笑连连，低声道：“罢了，知道了又怎样呢，你们终归不会原谅我，我也没脸再……”
他慢慢转身，脸上划过一抹决绝欣慰，手里捏着那包糖和彩色石头，一瘸一拐地远去了。
本想着过来偷偷看一眼九笙过得好不好，如今他近距离地看到了外孙，可以推测出他们一家很幸福，这就够了。
没有理由留下了。
祁永言一瘸一拐地走了，留下两个一脸疑惑的小朋友。
“他不是来咱们家的吗？怎么走了？”君展颜不明白地问。
君如御挠了挠头，也不明白。
“是不是嫌我们给的东西少了？糖吃不饱的，妹妹，我们快去多拿点食物来！”
“好，多给他点吃的！”
兄妹俩飞快地往家跑，想多给这个可怜的老人一点东西。
他们刚跑进大门内侧，南九笙就找来了。
看着兄妹俩跑的又急又喘，南九笙张开胳膊一边搂住一个，心疼地说道：“两个小祖宗，你们跑哪儿去了，到处找不见人！瞧瞧，早上刚换的衣服又都汗湿了……”
“妈妈，有个老爷爷，我们要给他拿吃的！”
君如御说着，挣脱了南九笙的怀抱，又往里跑。
南九笙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提溜回来，奇道：“什么老爷爷？”
“哎呀，就是一个坐出租车来咱们家的老爷爷，头发都白了，拄拐杖的，他一看到我和妹妹就哭了，还说认识你……”
君如御说的比较乱，南九笙却听得心头剧震。
“他在哪里？”她急急地问。
“啊？走了……”
南九笙放开两个孩子，往大门外冲过去。
门外的大道上，哪里还有人影？
她怅然若失地走回来，不明白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十几年过去了，他该从监狱里出来了吧？
是他，一定是他，符合这些特征的，偷偷看一眼就走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妈妈，那个老爷爷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来了我们家却不进来？他没有家吗？”
君如御乖巧地问。
南九笙心里有点沉重，说道：“他……没有家。他年轻时犯过错，把家弄丢了，现在醒悟了。”
两个孩子还在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南九笙却无心回答什么了。
回去后，君慕卿得知了此事，让人一查，果然得知，祁永言是在今天早上被释放的。
他一出狱，就来了观澜听涛园，然后又黯然而退。
“你不想看他老无所依？”君慕卿问。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南九笙或许已经淡忘了仇恨，如今看到祁永言无家可归，会不会起恻隐之心？
南九笙摇摇头，“就是有点难受而已，他既不来找我，可见早已做出了决定，就这样吧。”
他们没再刻意寻找祁永言的下落。
据说，有人曾在这座城市里看见过一个缺了条小腿的孤独老人，靠搬运垃圾为生，整日里形容枯槁，和谁也不讲话，如行尸走肉一般。
再后来，就没人见过他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