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本对冥土之主召见纣绝阴天之事并没有什么想法，在祂的印象中，冥土之主是秋月，而纣绝阴天明尊则是秋月选中的宠物，秋月召见明尊？是常态，若有什么要事，多是交给这只狡猾的猫去处理。
但明尊自奈何桥走过，前往轮回之时，孟婆远远地瞥了一眼，这一眼便瞧出不对来。
这位纣绝阴天，绝非昔日的明尊！
但孟婆眼中，分明看出这位纣绝阴天在天道之中“登记”的尊号正是明尊无疑。
秋月出事了。
要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
那召见纣绝阴天的冥土之主是谁？
祂将手中差事托付给一旁守卫的拘魂使，径直走向轮回之地边上的别院。
能瞒过祂悄无声息让秋月出局是不可能的，但能瞒住祂直接见秋月的倒是有几位。
也就是说，秋月是自愿出局的。
这背后所代表的事情可不简单。
与祂不同的是，郑西顾倒是自孟婆走向轮回之时便发觉了祂的行径，并猜出了祂的想法。
细细打量一番，郑西顾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我倒是没想到，这孟婆竟还是个公用账号。”郑西顾啧啧称奇道，“你不是苏沐云，你是哪位。”
“王沂河都没未曾我，你又何必这般好奇。”孟婆毫不客气地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秋月还在的时候祂便经常这般做，看不清其底细的秋月也懒得管祂，“倒是你们，此事既然被我撞见了，是否该给点封口费啊。”
“此誓廷主忽然失去了兴致，自行离了去，将这烂摊子给了我，不知你是撞见了什么呢？”郑西顾眼睛一眯，哪怕是王沂河都不敢祂，您又是哪位，“更何况，这事也不是不能宣扬出去，你要是真想撕破脸皮，便尽管去做，哪怕你掩饰地再好，可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呢？”
“我这不是开开玩笑嘛，何必这般敏感。”这事情都不用权衡利弊都知道帮着瞒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搭把手还能得到曦日廷的友谊，若是祂敢大肆宣扬，非但没什么好处，反而还死死得罪了曦日廷，绝对是自刨坟墓。
“呵。”郑西顾呵呵一笑，看起来似乎并未对孟婆试探般的挑衅感到不满。
只是看起来而已。
孟婆那来自女人的神秘直觉告诉祂，要是自己不交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今日要换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冥土之主和纣绝阴天了。
有杀气。
“我有因狄?格卢恩与贝特拉尼娜的线索。”为防止眼前这位向来信奉能动手绝不哔哔，稍有不对先揍一顿保证自己绝对话语权的存在，语速一定要快。
“哦？”郑西顾眉头一挑，“你莫不是在诓我？”
孟婆汤可不是简单地清除一切记忆，这些前尘往事会被当做养分，用来温养忘川，亦是孟婆汤的主要成分之一。
那么孟婆自然可以随意查阅这些往生投胎者的记忆。
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因狄?格卢恩与贝特拉尼娜又岂会愚蠢至斯，让人看见之后一不消除记忆，二不将其人与魂魄吞吃殆尽，还让其可安然投胎？
蒙谁呢？
“自然不是直视此二者的记忆，这些凡人若是直视此二者怎可能还有魂魄能来投胎？”孟婆笑道，“只是些蛛丝马迹，让我看出些不对来，你就说要不要吧。”
“这么说来倒是合理。”郑西顾点了点头，“你且说来听听，聊胜于无吧。”
孟婆瞪了祂一眼，被祂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求着祂听一般，当真不为人子。
“本来这事，的确不该引起我的注意，呵呵。”孟婆娇笑的那一瞬竟是从一苍苍老妪化作妙龄女子，堪称巧笑嫣然，但若是这笑完之后没有变回去，的确可以惑人心神。
但眼下这么看来，怕是能把人吓个半死。
“你别恶心我。”郑西顾捂脸摆手丢出一句嫌弃的话一系列操作一气呵成，成功地让孟婆瞬间失去了兴致。
“是秋月，祂莫名其妙地差使纣绝阴天去了一趟荒州，纣绝阴天回来之后并未向秋月述职，反而回到其宫中闭关，现在想来恐怕从那时祂便已不是昔日的明尊了。”孟婆不再作妖，“我也因此升起了对其在荒州经历的好奇，故而筛选了荒州内此纪以来所有死者的记忆，果然发现了异常之处。”
此纪以来，所有死者。
若是让常人听到定是当做天方夜谭，哪怕大罗听闻也会一笑了之，当做笑谈。
哪怕第三纪至今不过数百万或是上千万年光景，具体多少不得而知，但这般长久的岁月，哪怕仅一州之地，其死者尸骨若是累于一处怕是能直通天际，远胜世间一切山。
怎么可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全数遍览呢，更何况孟婆身处要职，每日孟婆汤只有祂能做，无法假于鬼手。
但郑西顾却知，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孟婆乃是堺核不知哪位的化身，祂们每个都监管了无数世界，或任其发展，或是用作实验等等不一而足，可以肯定的是，祂们只要想便能对各世界中所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尽数了解，而且还要调动世界各种参数之类的变化，以保证文明的诞生与发展，是真正的全知全能。
区区数百万或是上千万年死者的记忆，莫说一州之地，便是整个赤县的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没有必要。
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真要操作起来，过滤其中的垃圾信息还是很麻烦的，毕竟事关另一面，有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都有可能是问题的关键。
既然有了明确的范围，荒州，那自然就好办的多。
“详细些。”郑西顾点点头，催促道，“卖什么关子？”
孟婆辛苦地压制住自己的杀气，疯狂地在心中告诉自己“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若是动手吃亏的绝对是祂，划不来。
“荒州有一座遗城，由于这座城池过于古老，几乎堪称是历史的遗迹因此而得名。”孟婆道，“这座城是第三纪最初的那一批城池之一，一般来说这种城池的出现绝对有我等一般或是此前纪元超脱的存在干涉否则不可能存在如此之久，但这座城池至少明面上并没有熟悉的气息。”
虽然孟婆的话有点长，而且迄今为止听起来似乎都是废话，但郑西顾并没有打断祂。
“这城中有一户人家，姓狄，以售卖棺木为生，奇异的是，此狄家亦是自建城之日便已存在，虽有几番波折但终究是传承下来了。”孟婆道，“狄家有一只碗，自建城之日便有，堪称传家之宝，但这家人却只把它当做普通的饭碗，自无数年前用到了现在，只这一点，便可大致确定这只碗有问题。”
足可见，孟婆该不仅仅是简单浏览自此纪以来荒州境内全部死者的记忆，祂还一一做了比对，否则不可能发现这么细微的问题。
“【倒覆的汤碗】？”刚一出口，郑西顾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不对，这东西意义重大，因狄?格卢恩不可能让凡人将其用作饭碗这般长久。”
“你可知道因狄?格卢恩除了【倒覆的汤碗】之外，还有什么藏品其外在表现是一只碗的。”既然自己不知道，那郑西顾很自然地便询问在场的另一位。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孟婆回答地很快，像是知道郑西顾会提出这个问题一般。
对于孟婆是否真的不知道因狄?格卢恩除【倒覆的汤碗】之外是否还有碗状藏品之事，郑西顾持怀疑态度，与因狄?格卢恩有过交手，甚至于到了了解其部分藏品的存在在堺核，哪怕是常驻前线的曦日廷部各位大帝中都是屈指可数的。
因狄?格卢恩是另一面的战局总指挥，其出手次数本就稀少，也就是说若是孟婆当真能说出这碗的来历，其自身苦苦掩藏的身份就基本上相当于告诉郑西顾了。
祂总没有这么蠢吧。
所以，郑西顾也仅仅只是试探一下罢了，得到预想之中的答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孟婆清楚自己提供的消息绝不能是一条无效信息，或者正如郑西顾先前所说是一条聊胜于无的消息，它必须得有后续，这样郑西顾才会消饵此前自己挑衅其的愤怒，“令尊主与因狄?格卢恩打交道次数不少，若连祂都毫无头绪，就说明这碗当真不属于因狄?格卢恩。”
说到这里，郑西顾基本可以肯定，这位“孟婆”是一位自由人了，也只有自由人才会在任何时刻都尊称王令为尊主。
王令在自由人中的地位极高。
“听你话语间对王令很是熟悉，那此事就交给你了。”郑西顾意味深长地看了祂一眼，笑道，“想必你应该知道王令的下落吧。”
孟婆见祂这表情便知道祂已猜到了些什么，但也没有办法，自由人之所以没被三廷收编失去自己作为自由人的意志，那都是王令的强大令三廷无法忽视。
祂们自然是打心底里尊敬王令的，不过即便自己不在这一点被抓到马脚，眼前这位想要扒祂马甲还是很简单的，这么看来只是给自己一个警告罢了，倒也没什么。
“请等我消息。”孟婆点点头应下了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