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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的命运开始了

第二天的二十八公里顺利结束后,大家快乐的奔向了营地。晚上的伙食很好,羊肉炖土豆萝卜。在沙漠徒步了两天只靠矿泉水和大枣核桃维持生命的徐臻,第一次喝到了炖汤,味道是真的好。吃完晚饭小组的六个人围着帐篷聊天,可能是想到明天徒步结束了大家就要分开,感情一瞬间拉近了,各自敞开了话匣子。话题从你为什么来参加沙漠徒步开始。

“波哥,我特别好奇,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撇下老婆孩子,一个人来沙漠徒步,为啥呢?”安看着波哥问到。

“为啥,我也不知道。”波哥特别无辜的说到,“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会。没有老婆孩子在身边,也没有工作要忙。沙漠里走走,觉得特别舒服。”

“你呢?大可姐。”

“我也一样啊!”大可说,”我到是没孩子,不过工作忙的也是透不过气,索性跑到这没有信号的沙漠,谁也找不到我。哈哈哈哈……失联三天的感觉特别棒!”

“我觉得有人还牵挂着挺好的,没人想我,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安说。

“少年不识愁滋味呀!”波哥说,“等你再过十年,拖家带口的,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所以我现在要抓紧时间出来玩呀!”

“我也是,我也是。”群群说,“现在不玩,更待何时?”

“你呢,徐臻姐?”安看着徐臻问到。

徐臻正欲回答,领队石头走过来,问到,“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让我也听听。“

“石头,咱们现在走到哪了?”徐臻问。

“这个地方就是古楼兰国的所在地。”

“楼兰?就是曾经特别繁华,又突然消失了的楼兰吗?”徐臻心想,“原来这里就是林老师在咖啡馆和我讲的楼兰啊!”

“为什么曾经特别繁华,又突然消失了呢?”群群问。

“听说啊,我也是听别人和我讲的。”徐臻说到,“楼兰古国曾是罗布泊地区的一个小国,都城就叫楼兰。曾是西汉时期的古丝绸之路一座重要的交通枢纽城市。南来北往的各国使节和商旅们带来了文化的交融和经济的繁荣,很快,这里就成为了塔里木盆地的重要驿站,西域和汉朝交流沟通的要塞。然而,后来楼兰国内发生军事政变,汉朝派兵杀死了与匈奴勾结作乱的楼兰王,拥立新的楼兰王,改国名为鄯善国,把都城迁移到楼兰南部的一个小城米兰。因为屯田的原因,米兰变得繁盛起来,而楼兰已不再是国都,只是鄯善国的一座城市,政变平息后,就逐渐失去了昔日的繁荣,开始衰落了。与此同时,南北朝时期,塔里木河更改河道,楼兰更是每况愈下,最终彻底荒芜。”

“噢!原来是这样。过去看那些什么世界未解之谜,总把楼兰国的消失讲的神乎其神。原来只是因为政变和河流改道。竟然是这么简单不过的原因。”群群说。

“呵呵。”徐臻笑道。

“我们生活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也许昨日的繁华,就是明日的荒凉,谁知道呢?“大可说,“所以,快乐的时候要尽情的快乐,也许快乐很快就会不见。悲伤的时候也请尽情悲伤,因为悲伤也会很快就不见。”

“大可姐说的这段话好思辨呀,我喜欢。”徐臻说。

“到了这个年龄,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总会有些感悟。进而觉得,俗世的烦恼,没有必要那么较真。哎呀,我这次来沙漠走一走,感觉特别好。除了有些累。”

“以后还会来么?”石头问。

“肯定还会再来的。沙漠,走一次怎么够呢?”大可说,“放心,下次来还跟你的队。”

“没问题呀!“石头高兴的说到。

“咱们后面怎么安排?”徐臻问。

“咱们的路线是一路向南,今天下午已经离开楼兰古城遗址,向台特玛湖进发了。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到。”

“哇塞!”然然高兴的叫到,“沙漠中的湖吗?那不就是绿洲?”

“是啊!从台特码湖走到若羌,咱们这段旅程就算结束了。在若羌那里有车接大家出沙漠。明天晚上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喔!赞!”安说到。

“知道我们来的这个地方为什么叫罗布泊吗?”

“不知道。”大家纷纷摇摇头。

“关于罗布泊有个民间故事。”

“哇塞,什么什么,快说来听听。”群群立马摆出一副听评书的样子。

“嗯嗯……”石头清了清嗓子,说到,“传说在两千年以前,在漠北地区有个长相俊美的小伙子叫罗布诺尔。他的父亲是漠北草原上非常有威望的部落首领。他的父亲让他娶一个名叫台特玛的女孩子,这个台特玛是另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但是罗布诺尔不希望自己没有作为就早早结婚,就离开家去了一个叫龟兹的小国学习。途径塔克拉玛沙漠时,因为疲劳、干渴和饥饿,昏倒在没有人烟的荒漠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布诺尔醒了,发现再急没有躺在沙漠里,却是躺在一棵古老的高大茂盛的桑树下,有以为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在给他擦洗伤口,还有一位美丽的少女在喂水给他。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告诉他,他们是风神娘娘收养的一对同胞兄妹。哥哥叫若羌,妹妹叫米兰,俩人非常喜欢龟兹乐舞,就偷偷下凡,来到人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罗布诺尔。

罗布诺尔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俩兄妹,三人决定在一起,共同面对以后的任何困难。罗布诺尔经常唱草原请各,吟咏人间的诗句,讲述他在遇到他们之前发生的趣事。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们的友谊一天比一天深厚、真诚。这时候,米兰也偷偷地爱上了罗布诺尔,还亲切的称呼他为罗布。”

“神话爱情故事呀!”群群说,“后来呢?”

“风神娘娘很快发现她的一双儿女失踪了,就派人下凡来寻,发现他们正与凡人和睦同居,就下令叫他们俩人速来天庭领罪受罚。罗布对着天空,请求他的教母雨神婆婆帮助。雨神婆婆在沙漠上挖了一个非常大的湖泊,又在湖边造了三件小房子给三人居住。风神娘娘不甘心,刮起一阵狂风,把三兄妹分别甩向东、南、西三面的荒漠上。罗布被沙石刮住了眼睛,就瞎了。米兰从空中掉落时,摔断了腿。若羌看见罗布和米兰的状况,心中一急,变成了哑巴。此时,兄妹三人因为互相的思念和牵挂哭的悲天怆地,泪流成河,汇集到罗布泊后,就贬称过了一望无际的湖泽。”

“我晕,罗布泊就是三个人的眼泪积成的泪湖吗?”

石头继续讲到,“米兰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照顾罗布了,就托梦给远在漠北地区的台特玛。台特玛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寻找罗布,结果幸运地找到了若羌。俩人一起寻找罗布和米兰。在寻找的过程中,若羌爱上了善良的台特玛。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台特玛嫁给了若羌。罗布娶了米兰。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繁衍,就发展为现在的罗布庄。他们的后代为了纪念罗布三兄妹,就把他们泪水积成的盐湖叫罗布泊。如今的若羌、米兰村、台特玛湖,据说都由此而来。”

“一段神话爱情故事和民族发展史啊!”徐臻说,“石头,你讲的这个故事,是不是每带一个团就要讲一次啊!”

“也没有!除非像咱们这样,正巧聊到这儿了才会讲。”

“呵呵。挺有意思的。你说这些旅游景点的神话故事都是从哪来的,怎么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听到些玄玄乎乎的故事。其实,塔里木地带的东端罗布洼地成形于距今200万年以上的第三世纪晚期,当时大地构造运动比较强烈,罗布洼地四周的地区缓缓向上抬升,罗布外地不断下沉,并向南倾斜。于是就成了塔里木盆地最低部分和积水中心。发源在天山、昆仑山和阿尔金山的河流,源源不断地注入罗布洼地,巨大的古罗布泊就这样形成了。”

“你看,你这么一讲就没有意思了嘛!没有传奇故事,只有地质构造,大家还听什么?”石头笑到。

“确实,人们都喜欢传奇故事,那样才有意思,不是吗?平凡无奇的生活有什么可爱。不论是白素贞与许仙的人妖恋,还是古代武神鬼怪和21世纪萝莉的三世情缘,又或者朝鲜红二代和韩国富二代跨国恋,外星人与当红女明星的扯不开绕不过的纠缠,这些故事才引人入胜,不是吗?”徐臻笑着说到,“真希望咱们生活的每一天也都能这么丰富多彩。”

“那你估计累死了。”波哥说,“曾经年少爱追梦,长大了之后才发现,平平淡淡才是真呀!”

“哈哈……”众人为波哥这一口过来人的口气给逗笑了。聊着聊着,不觉已经快十点了,夜里的温度越来越冷,石头让大家早点回去睡,第二天早上五点还要起来。

徐臻和然然拍了拍屁股上的沙,站起来往帐篷的方向走去。夜幕下,小帐篷一个连着一个,像一盏盏小桔灯。

“喔!你看那是什么!”然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指着远处的一个帐篷说到。徐臻循声望去,透亮的帐篷里,两个**着身子的男女正在接吻。而这一幕,被帐篷里的光照了个清清楚楚。

“我的天。都不知道关手电吗?”然然说。

“哈哈哈哈……估计忘了。”

徐臻和然然回到了帐篷里,然然正要开手电筒。

“等一下。”徐臻叫住她,“咱们要是开着手电筒,在帐篷里脱衣服,外面不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是噢!”然然突然意识到,“那不开手电啥也看不清楚呀!”

“先进去把睡袋整好。然后把手电关了再换衣服吧!”

“行!”

两人收拾妥当,躺在睡袋里。徐臻问,“然然,你睡了吗?”

“恩!”然然轻轻的应了一声。

“早点睡吧!明早见。晚安!”

“晚安!”

徐臻躺在睡袋里,周围寂静一片。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的三十年,不算艰辛,也不算轻松。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过的并不开心。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当着她的面吵架,摔东西,吓得家里的猫都躲到了沙发下面,她曾经一个人站在家的房顶,听着楼下的吵闹声,她也曾想过就这样跳下去。可是,痛苦终究没有使她选择自我了结,她仍然一天天的长大,上了不错的大学,读了研究生,毕业后在学校工作了几年,终于在27岁的时候回到了老家,回到了父母身边。从17岁离开家乡到27岁回来,这十年里,父母也老了许多,头上长出了银发,脾气也似乎宽容忍耐了许多,她肉眼可见的吵架少了,她以为一家人就可以这样开开心心的过下去。然而妈妈意外的骨折,家里爆发的争吵,终于让她明白,她对于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愿望,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当她终于看清这些真相的时候,她曾想过,如果可以,情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情愿根本没有出生在这个家庭。这种自我否定和怀疑,让她无法接受任何人的感情。也许,她和林小帆就是一类人,他们真实的知道爱情到最后都会变质的,也许是无休止的争吵,也许是相看两厌的冷战,既是这样,当初又为何相逢,当初又为何相爱!

就这样想着想着,不觉睡着了。那一夜,徐臻做了一个梦,在荒无人烟的沙漠迷了路,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太阳很热,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棵巨大的桑树下,卖沙漏的老婆婆坐在她旁边。

“你爱我吗?婆婆?”徐臻问。

“爱你。非常爱你。”

“你这么爱我,为什么让我过的这么伤心。”

“孩子,那都是人生必经的成长阶段。”

“可以不要让我经历这些事情吗?我的心已经承受不了了。”

“给你的重担不会多于你所能承受的。每一次从患难中走出来,你都成为了一个新造的自己,这样不好吗!”

“可是,这样的经历太苦了。我不想往前走了。我想结束这一切。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喜欢的爸爸妈妈,仍在无休止的争吵。我想得到的,我得不到。这生命的重担太沉,我已经背负不起了。我想让一切清零。”

“一切清零是什么?”老婆婆问。

“我想回到自己出生之前,阻止我爸妈相遇。”

“为什么这样想呢?孩子。”

“如果他们不曾相遇,就不会有我。如果我没有来过这个世界,我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吗?你不是问我心愿是什么吗?这就是我的心愿,这就是我唯一的心愿!”

“……”

老婆婆没有再说话,她慈爱的看着徐臻,说到,“睡吧!孩子!你的心愿终会实现!”

第三天一早五点,闹铃响了。徐臻从梦中醒来,想到前一夜做的梦,只记得梦见了前一天见过的卖沙漏的老婆婆,还和老婆婆说了一些话,说了什么,竟完全不记得。从帐篷里爬出来,收了睡袋,打包了行李,去饮水处刷牙洗完脸,把帐篷叠好还给领队。在大帐篷里吃了早饭,又从领队那领了两瓶水,一切整理准备妥当,出发的时候还是七点。

经历了第一天的十四公里,第二天的二十八公里,第三天的十八公里,简直就是轻轻松松。只是徐臻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有气无力了。不晓得是不是盐吃的少了,还是因为连着几夜都没有睡好。她的头很晕。

沙漠中没有风,空气很清新,四处一片寂静,令人心旷神怡。走过一片宽广的地带,有一些死白杨树和红柳树怒生在连绵高峻的沙丘之间。再往前走,路过一片低地,这些低地被一些沟很明显的割开,一眼望去,弯弯曲曲直到远处,正像河流支渠远未没入以往平坦的沙漠以前一般。走过风蚀地带,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湖水,湖水的颜色又透亮又蓝,像一面镜子一样,湖面上没有一丝的波澜。在湖的北边,就是罗布泊沙漠最高的沙丘。

队友们争相在湖边合影,徐臻觉得自己已经累的没有力气了。上午十点,领队石头带着大家开始趴台特码湖北边的沙丘。看着高耸如天的沙丘,徐臻不知道为什么领队在最后一天要带大家爬这么高的沙丘。可是,不爬过这个沙丘,怎么出沙漠呢?石头说,爬过这个沙丘,前面就是结束的营地,那里有车在接大家回家。没办法,跟上去吧。大可说,踩着前面人的脚印爬,可以省些力气。徐臻一路跟着,终于爬上了沙丘的顶峰。看着四围一望无际的沙漠,徐臻有种虚脱的感觉。累得直接倒在了沙地上,太阳灼灼的照着她的脸,晒着她的头发,像是要她烤化,像是要把她脑子里进的水全部抽走,一路的疲劳在这一刻爆发。她再也走不动了,挺尸般趟在沙丘上,她想,太累了!为什么要过的这么累呢?如果可以,我情愿那些经历国的事情从来没有经历!我情愿从来没有来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受罪呢?

天空中的太阳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高,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烤干了。从旅行包里拿水出来喝,前一天买的沙漏仿佛自己长了腿一样,从包里滚出来,从沙丘掉了下去,“诶!”徐臻正要去抓,一个踉跄跟着翻滚下了沙丘,此时,不知从那里刮来了一股旋风,一瞬间地上飞沙走石,看不见了人影。

沙丘快速的下移,沙子像花洒里喷出来的水一样淋在她的身上,“我会被沙子埋在这里吗?”一个念头在她脑中迅速的闪过,“救命!救命!”徐臻大叫到。一瞬间,快乐的、伤心的、成功的、失望的、甜蜜的、痛苦的感觉一股脑从心理涌上来,遇到过的人、经过的故事、走过的风景,一幕幕一件件就像过电影般在她的眼前浮现。

远处的一间古旧的房屋里,卖沙漏的老婆婆拿着徐臻的手表,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忽然,秒针停留,时针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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