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做晚饭,爸爸给菜端上卓,晚饭有排骨海带汤,油闷大虾,清炒莲藕,豌豆鸡蛋,还有凉调萝卜。
“我回来了。”
“正等你吃饭呢!”妈妈说。
“你妈专门给你炖的汤,炖了一天,味道好得很。”
“噢。好的,我先去洗个手。”
徐臻出生的家庭,其实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小康之家。父母早些年下海创业,积累了不少财富。徐臻自出生后,没受过什么苦吃过什么罪。只是,从小到大,见惯了父母因为各种事情吵架,也让她一直觉得过的很悲惨,小时候没少羡慕别人的爸妈。等再大一点,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吵架的家庭,在这个世界上基本是没有的。只是,或许是过于敏感的性格,这依然是她不能释怀的心结。虽然她也曾想过,这也许是上天对她的考验,考验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是会重复父母的昨天,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还是活出不一样的人生,终结这恶性的循环。
徐臻坐到茶几边,妈妈盛了一碗汤递给她,说到,“先喝点汤。”
“嗯。”
“这个藕炒的不错。”妈妈又夹了两片藕放到她碗里。
“等她给汤喝完了。”爸爸说。
“今天见了肖薇薇,马学怡和周菲?”妈妈问。
“嗯。”
马学怡瘦点没有?
“没瘦。”
“按说当了医生每天这么忙,应该瘦点了啊!”
“当了医生,吃饭不准时,经常点外卖,哪能瘦的下去。”
“肖薇薇呢?她现在工资不错吧!”
“现在一两万吧,准备在深圳买房了。”
“嗯,是得买房了。现在房价涨的那么快,早买早便宜。”
“肖说夏天刚去深圳上班的时候,房价才一万多,现在已经涨到两万出头了,就这半年涨了五千不止。她去深圳的时候就想买,她爸说再等等,买套大的。结果现在涨了这么多,小的也快买不住了。”
“那是得赶快。”
“好像社保还得缴够一年才能买。这等的时候就只能看着房价涨。”
“你说现在这大学生生活咋这么难呢?”爸爸叹息道,“上了那么多年的学,一出校门进社会就要当房奴,房贷一还二三十年。”
“那也没办法,大城市好大学多,工作机会好,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到外地找工作。”
“我看马学怡和周菲回老家上班就挺好的,咱们武汉也不差啊,怎么说也是省会。”爸爸说,“咱们家就你一个,我们还是希望你回来,离得也近一点。”
“那我不读博士了?”我说。
“博士还是要读的!”爸爸说。“就是将来博士读出来,也不要想着找个挣钱多的额工作。其实钱多钱少没太大关系,现在谁还能饿着了?就是咱家就你一个女儿,我和你妈还是希望你读完书回武汉。”
“你记不记得,上大学离开家那年,说将来学成回来,要报效家乡几年。”
“好像是说过。诶,妈妈,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要不是你这么一提,我都忘了。”
“我都帮你记着呢!”
”报效家乡,等读完博士也不迟。”爸爸说,“咱们家还没有出过博士呢!我和你妈都是高中毕业,你能上到研究生我们就很高兴了。要是博士的话,当然更好了!”
“呵呵……我努力!”我笑到。
“对象也该是时候找了。”妈妈说。
“说起我的感情这事,你现在催的怪好。可大学你不让我谈,那我现在能这么快找的好吗?”
“也不是不让你谈,主要觉得你那时候小,怕你吃亏。”
“那我现在谈呢?不吃亏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时候谈,那是正当其时。”
“妈妈,我今个咋觉得你口才这么好呢?”
“那是,不然我能生出来你这么聪明的女儿。”
“那我现在也没有一时半会特别喜欢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了想,说到,“好像其实也许最近出现了一个。”
“是不是你路上遇到的老同学刘也?”
“不是不是,我们好多年没见,就火车上偶遇一次,就能砰然心动了?你也太小瞧你女儿了。再说,咱都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结婚了。”
“那是谁?”
“学院今年出现了一个博士,从东京大学回来的。据说本科读的北大,硕士去日本读了东京大学,博士来了我们学校。你说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北大和东大都比我们学校名气大啊!听说是专门冲着院长的名气来的。因为院长也是八十年代在北大法学院就读,硕士期间去了日本,一待二十多年,不是前两年才回国的嘛,直接做了法学院院长。”
“那还是奔着院长来的。”爸爸说。
“听着学历倒是挺好的。”妈妈问。
“第一次见到他,确实砰然心动了。”
“啥情况?”爸爸问。
“我们专业不是一直有个理论工作坊嘛!”
“是林老师的那个读书会吗?”妈妈问。
“不是。林老师的那个读书会叫源社。我们专业还有一个理论工作坊,就是同一个学科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组成的研讨小组,不定期举办一些报告会或者读书活动。”
“那这个日本回来的海归和理论工作坊有什么联系?”妈妈说。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我们专业的理论工作坊上,听他发言。当时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说话又有条理,又有逻辑。当时坐他对面,抬头看见他的那一刻,真的有点惊呆了!怎么会有气质这么好的男生!”
“那人家呢?认识你嘛?”妈妈问。
“应该知道我是师妹吧!”
“然后呢?后来有联系嘛?”
“没联系。等下次理论工作坊,就能再见到他。”
“我觉得你这不行。”妈妈说,“人家男孩对你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喜欢有什么用。”
“我开心啊!”
“你这不行!”妈妈说。
“那我去追他?”徐臻问。
“我觉得人家要是对你没意思,你就别自作多情了。”妈妈说,“还是要找个对你好的。”
“是要多了解了解。”爸爸说。
“有一同门师兄,和这男孩住一个宿舍,看我打听李芃书有没有女朋友,就问我是不是喜欢他。还拍胸脯保证说,一定帮我当好红娘。”
“这个师兄咋这么热心呢?怕不是对你有意思吧。”妈妈说。
“没有把!我同门师兄,就比我高一届,之前一个硕导。就是现在去读了副校长的博士。都同门师兄妹,他下得了手嘛!再说了,他都说了,给我当红娘,他要是对我有意思,能干这事儿吗?”
“噢!”妈妈点点头。
“不过现在头等大事还是考博士。”爸爸说,“毕竟明年六月就要毕业了。你这考本校的老师,都认识,还好点。”
“嗯。和蒋老师约了,十一回去见他。”
“那见面礼要不要带点什么?给你装一盒茶叶,带去给老师。”
“也行。不过老师会不会觉得我贿赂他?”徐臻问。
“你这就是点心意,第一次去拜访老师,总不能空着手去吧。没事,明天我去给你弄一提上好的绿茶,你回上海带着。”
“行吧。”
“行!一会早点洗了睡觉。”妈妈说,“昨天夜里就没有休息好,一会早点睡。”
“好。”
妈妈把菜和碗筷收到厨房,徐臻到卫生间洗脸,走到卧室,往床上一躺,好舒服啊!仿佛一秒就能够入睡。
砰砰砰砰砰……有人在门外敲门。
“谁啊?”爸爸一边嘟囔着这么晚了,一边去开门。
“姐,是我。”徐臻穿上衣服从卧室走出来,看见燕儿两眼汪汪的站在她面前,忙问到,“怎么了?”
“我和我爸吵架了。”
“吵什么架啊!”徐臻问到。燕儿是徐臻小姨的女儿。徐臻只有一个姨,她十七八岁和徐臻的妈妈一起从广水来到武汉找工作,徐臻的妈妈先结了婚,又生了徐臻。小时候小姨一直住徐臻家,等到徐臻两三岁了,她才嫁了人搬走。徐臻一家和小姨一家特别亲。燕儿呢?就像是亲妹妹,和徐臻一起长大,俩家也住的近,平常经常走动。
“我晚上不想回家了,和你睡行吗?”燕儿两眼泪汪汪的说到。
“行啊!我刚洗过都躺床上了,你也洗把脸,晚上咱俩睡。”走到卫生间,给燕儿找了条毛巾,找了牙刷,说到,“你先洗,我去床上等你哈。”
“好。”燕儿哭哭啼啼的说到。
“怎么了?”妈妈看着燕儿问到。
“没什么,我就想和我姐聊聊。”
“好。别哭了。一会早点睡。”
“我去洗脸了,大姨。”
“好。”妈妈给燕儿又找了个夏凉被,拿到徐臻房里,问到,“燕儿怎么了?”
“不知道,我一会陪她聊聊。”
燕儿洗完脸走到卧室,鞋一脱钻进了被子。“姐,我想和你睡一个被子。”
“行啊!”
燕儿麻溜的钻了进来,一个胖乎乎的手臂搭到徐臻身上。“姐,我想和你一起去上海。”
“怎么了?”
“我爸说我卫校毕业天天在家待着啥也不干,骂我是废物,说我没出息。”
“怎么能这么说呢?”
“就是啊!燕儿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他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怎么招他惹他了?”
“可能姨夫心情不好。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可能他说完,自己也后悔了。”
“他才没有。”我顶了他一嘴,他又打了我一巴掌。
“怎么能打人呢?你说了啥惹他生气?”徐臻侧头看着燕儿问到。
“我说,我梁燕今天起,再也不花你一分钱,我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他劈头就给我一巴掌。
“你咋能这么说呢?吵架就吵架嘛,说这么多话干啥啊?”
“他凭什么骂我是废物?他凭什么?”燕儿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那你去上海干什么呢?想好没?”
“我就找个医院当护士呗。”
“你想好了?”
“想好了?”
“去上海可没人给你当公主宠着了。还去医院当护士,你可想好了。”
“那我也不想在家里受气。”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你在家里以来身口饭来张口,再说又这么大了,父母有时候看着烦,说你两句也没什么。你要是自己挣钱了,就不用受这气了。可是,单位里面受气也是难免的。我觉得你还是要想清楚,在家还是好得多。出去了,就得自己照顾自己了。其实挺辛苦的。不管你家里条件好不好,你到了外地,就是异乡人。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打拼。我去上海这几年,虽然一直在上学,可是这些道理还是知道的。要不,你明天回去和你爸认个错,回家继续当你的公主,我觉得也挺好。”
“我不想回去。我想到他说我是废物,我一秒都在家里待不了。”
“我同学现在都在找工作,我看他们都累的要死。上下班挤地铁不说,想买个房也是难上加难。你就在武汉找个医院做护士不行吗?离家近点,也不用出去受那么多的苦。”
“可是我不想在家待了。姐,你什么时候回上海,我和你一块走。”
“七号。”
“那我这两天回家收拾收拾东西,七号的时候我和你一块走。”
“你真的要和我一块走吗?”
“嗯,我想好了。我去上海找个医院上班。”
“我其实真的觉得,姨夫可能就是一时的气话,打你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他说我是废物我不能原谅。虽然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懒,学习又不好,但是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这个人没本事。但是你说了我,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要混出点名堂。”
“你脾气啊,和我姨夫一样倔,都是犟。犟到一起了。”
“姐,你带不带我走。”
“带啊,怎么不带。你要想来就来吧,可以先住我宿舍,吃饭和我一块在食堂吃,没什么。”
“姐,你真好。”
“我没有你爸妈对你好。”
“好了,能别提我爸了吗?我想睡了。”
“好,早点睡。”
徐臻看着躺在她身边的妹妹,觉得这个小姑娘呀,还是个小孩。上一秒还气呼呼的,下一秒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这只受了惊吓的小燕子,要和她一块回上海了。忽然间,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她在上海也有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