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住院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因为ICU病房进去的人数有限，顾染绵也没能去好好地看望她，睡觉完之后，昨天的郁闷又开始一涌而上，她拎了包，打算去医院看望苏酥。
苏酥睡了一个星期，并没有醒。
顾染绵穿上防护服进去了ICU，里面静悄悄地可怕，唯有仪器的声音在嘀嘀作响。
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苏酥带着氧气罩苍白的脸色，暖色的灯光衬着两个人的容颜都安静了不少。
顾染绵心中百感交集。
低垂着眼帘，伸出食指去捅了捅苏酥的手。
红唇微启，语调清软：“巨怪，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你又不傻，你就是故意惹那几个人生气的。是季离惹你不高兴了吗？可是他惹你不高兴我们不要理他就好了，你干嘛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这种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招数是怎么被你想出来的？”
“外面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你醒过来。”
“叔叔阿姨堆了一堆的事没有处理，他们每天都能盼着你醒过来。”
“叔叔阿姨在等着，季离在等着，我也在等着。”
“我今天来的时候看到季离了，他好像很久没有睡觉似的，下巴上都冒出了胡茬。”
“你的生日礼物我给你放到你家了。”
“你要快点醒来，我还欠你一个生日。”
“求求你了。巨怪。”
眼睛里的水汽渐渐弥漫出来，顾染绵也不再说话了，只是把苏酥的垂着的手握紧了几分。
她曾经见过五个人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再也没有办法起来了。
五个她曾经最亲的人。
顾染绵待了一个半小时就出去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失控把安柠枝搞死。
长长的指甲嵌进了皮肉，惹得她一阵生疼。
从医院出来之后，她又回了一趟老宅，把昨天看到的那几封文件都装进书包里，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打算出城。
大概刚到城外时顾染绵就叫停了司机，付了钱而后便徒步走去。
郊外北风飒飒，寒流一阵阵的席卷而来，顾染绵被风吹的乱了头发，甚至不太能睁开眼睛。
她知道自己是要去哪里。
目的很明确，她要去她爸爸妈妈的墓前。
她要把那些东西烧掉。
顾染绵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情绪，到底是该悲哀还是自嘲。
怪不得，怪不得无论她做的怎么好，怎么向他们撒娇，他们从来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不因为什么，就因为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顾染绵敛了眉眼，嘴角荡漾出一丝苦笑，手指不由得攥紧了书包带。
一点点，慢慢的，把她无比渴望，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抽离开去。
一点点剥丝抽茧，最后只剩下了黄粱一梦。
她最亲最亲的人，从来都只是觉得她是个累赘。
精致的小脸上面无表情，仔细看却可以从那双丹凤眸中看到歇斯底里的挣扎。
风尘扬起，几辆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地停到了她的身旁，把顾染绵包围的严严实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