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识真很是高兴。
那个少年褪去冷漠之后是一副极致耐心的模样。他在小白板上写：“手语学起来需要一段时间，今天你先和孩子们玩，下次来之前写好想让我教的话，我再教你。”
路识真点点头。
少年走进厨房，路识真好奇地探头过去，竟看见少年极为娴熟地切着土豆丝。
他要做饭？
除了爸爸，路识真还没见过如此熟练做饭的男的，哥哥原时楚不过会炒个蛋炒饭罢了。路识真心中对这个少年赞叹不已。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去帮忙，但想了想语言不通，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路识真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一群孩子跑来跑去，不时地递个水擦个汗还留意着有没有摔倒的，忙地不亦乐乎。
这些孩子可能是第二次见路识真，亲切感更浓，有几个和萌萌一样主动凑到她面前。路识真看着眼前几张灿烂如花的笑脸，一个个地抱过去。
直到饭菜的香味飘到院子来。空气里弥漫着糖醋排骨的香味，让人闻着忍不住咽口水。正在玩耍的孩子们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一个地往厨房走去。
路识真感觉像是见到了水族馆的小海豹一个个地排队领小鱼干。
她也从台阶上做起来拍拍背后的灰尘，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方阿姨不在，这些孩子都不能听见声音，她还是默默地离开就好。
当她一转身，就看见了少年。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就那样看着她。少年微笑，右手附在小腹上，身体前倾，左手伸直，掌心朝上。
路识真眼睛微闪了两下，这不是手语，是常见的礼仪。这少年在邀请她吃午饭。
路识真连忙摆手，脸上有一丝不好意思，刚要张嘴：“不——”她猛然闭上了嘴。
在不能说话的孩子面前讲话，感觉很是抱歉。
路识真去看少年的神色，少年神色如常。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她现在也只好一昧地摆手表示拒绝，她的脸都有点发红。
少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再摆出请的姿态，冲她点点头。
路识真紧张地忘记了谢谢的手势怎么摆，情急之下她鞠了一躬，然后匆匆向外跑去。
“砰——”路识真结结实实的撞上了铁门。路识真痛的深吸了一口气，一眼看见还没进屋的少年投来的错愕目光。她连连摆手，做出一副不痛的样子，然后很迅速地跑出院子。
她没有看到，身后少年充满笑意的眼神。
最后少年失笑着摇摇头，正想合上铁门。方华从旁边的小巷走过来，手上挽着一篮子的菜。
少年停住了动作，脸上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方阿姨！”如果路识真在这里，她一定会惊到张大嘴巴，这少年能说话！
少年伸手接过方华手中的菜篮子，方华笑意盈盈地说：“你这孩子，其实都不重的。今天幸好多亏了你，不然我都没有时间去城北那边买特价菜。”
少年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方华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很自然地说：“上周也有两个女孩子来这里玩呢，我看着校服好像还是你们学校的呢！”
少年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他皱眉：“方阿姨，今天也有一个女孩子来。”
方华说：“大概就是她们中的一个吧！两个女孩身高有点差别，小路高一点，比我高半个头——”
少年微微一笑，舒缓的声音从齿间逸出：“是小鹿——”
方华：“噢，怎么不留人家吃饭呢？”
少年摸摸鼻子：“本来想留的，但她好像以为我也是聋人，留了一会就走了。”
“你这孩子……”方华无奈，“平时挺稳重的，这么突然逗起人家小姑娘了……”
少年嘴角微抿，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当时看到面前少女那副拘谨但却很想亲近他的表情，冲到喉间的真相就生生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