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朝之日在观望和期待下如约而至。
太子妃早起亲自为太子更衣挽发,面带深情,时不时地看着太子的模样嫣然一笑。太子回她一笑,焉不知太子妃笑中苦涩的味道。
时至如今,顾孟泽早已将太子劣势的处境悄悄告知,今日早朝过后,太子妃这纸糊的灯笼便会被戳破。她心里明白,这个早晨是两人最后的温存。
亲自送太子出府门,看着一身华服摇曳而去,太子妃突然喉咙酸辣,这时太子在上马车时突然转头,柔声道:“佳月,最爱喝你做的山药鲫鱼汤,为本宫备上,早朝回来与你一起享用。“太子说完对着顾佳月笑了笑,而后转进马车。
太子妃喉中的酸辣已经蔓延到鼻子,眼睛。那一刻有连连不断的泪滴争相而下,太子妃为了想控制这些不听话的泪水,面部都褶皱了起来,可是还是忍不下,最后只能放任,任由眼泪变幻如雨。
太子带着太子印章和文书,同时也不忘齐王在众人面前宣读的册封太子的诏书。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加上他早已让赵培顺安排人手埋伏在个个角落。不管是在理还是在强,他都做了完全准备。
齐瑶是女子,又未出阁,不好出来抛头露面。但此时齐国正进行改天换日的场面,就算不想参与这场热闹的好戏,也不得不去。因为她心中充满了担心。
齐瑶像往日一样,若想看看齐王在朝堂的模样就偷偷扮成太监,现在干这事已经轻车熟路,她混在乌央百官中,小心挪近殿中,在里边的最拐角站着。
齐瑶也算小心翼翼,但齐阳一眼就看破了,但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想来是对这件事习以为常了。
待片刻后,德妃和太子前后进殿。德妃高坐龙椅之侧,太子和齐阳在堂中各站一侧。待德妃坐稳,传来一片呼声:“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快快起来吧!“德妃伸出双手,温和道。
不过德妃这般轻柔的声音,反让众人不知所措,一个个都拿不定主意,毕竟,一但站错队伍,今后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各个都不敢第一个站出来,倒是刘恩尚书胆量大,第一个出来。太子见他打头阵,不禁放松起来。
“启禀娘娘,家不可无主,国不可无君,还请娘娘早些定夺。臣支持四王爷继位!“刘恩道。
太子脸色顿时阴云密布。以前刘恩总对着他来,看在太子妃面子上,也得敬上三分,可是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怎么还来捣乱。
还好自己这边还有个刑部朱普光,机灵地反驳,“先王在时,亲封有太子,刘大人?“说着朱普光微微转身对着他,“难道先王不在了,他的意思大人就不遵从了吗?”
刘恩缓缓回答:“朱大人,我对先王并无半点不敬,大人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太子是先王亲封,毋庸置疑。问题是先王之丧并非天道,是江皇后和贤贵妃谋害,也有江志忠参与,而贤贵妃和江家都和太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先王不曾计较太子之过,那是对孩子的宽容,而非是对未来国君的宽容。先王走的突然,太子本该顺理继位。但江志忠逼宫时,太子却被困府中,毫无反抗之力;岭南大乱,四王爷拼命死守,太子不曾支援丝毫,事后也不曾惩罚江志忠。太子眼无百姓,心无国家,还识人不明。先王若在世,我也会这般说辞,现在先王不在了了,我更是要说。”
太子向来知道这位岳父的脾气,却没想到,他出言如此犀利。
人群里突然传来个声音,是蓟泰勇,他不屑道:“刘大人这般说太子,可知道自己也是罪魁祸首?”
刘恩不解,直言道:“还请蓟将军将话说明白。”
“刘大人,你罪在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识!“蓟泰勇带点冷嘲热讽,看着他还没明白,继续道:“尊夫人和澹台将军的夫人是金兰姐妹,同时她们都是魏国西北境外已亡二十年鄙国的国人。魏人和鄙人眼里很容易区分彼此的特点,但是齐人因为国大人多,常年住在都城,并非日日见到魏人和鄙人,所以,视觉习惯让你无法看清真相。你女儿是谁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吗?”
刘恩心中咯噔一下,落入一块石头,膈应着自己的心。但他还算理智,对方将话说到这了,他已经明白蓟泰勇想说什么了。
刘恩缓缓跪下来,似是为自己的错开始忏悔。但太子却还在迷雾里,他问道:“蓟将军,有话就直说!”
“太子殿下!太子妃并非刘大人的女儿,而是江志忠找的一个替代。“蓟泰勇突然恭敬起来,仿佛只有这样,太子才能听的真切,听完之后才能输的明白。
太子突然笑了起来,看看一直旁观的齐阳,再看看德妃那微微得意起来的笑脸,最后看看一群低头不敢出声的文武百官,他道:“当我是三岁孩童,这般可笑的事情,你们也信?”
“江志忠在刑部天牢,太子可以亲自去问问!“蓟泰勇道。
“你们为了夺皇位,造谣生事,本宫难道会信?“太子情绪激动起来,喊道:“来人!”
突然从四面八方进来了好多人,将整个朝堂围住。
“我手中有太子印章文书,先王诏书,理当继位。谁若阻拦,杀无赦!“太子高高举起太子诏书。
殿中发出了切切的声音,百官不自觉地往一起靠拢。
“太子殿下!“德妃终于开口了,她捋了捋袖子,“本宫这也有先王诏书,你还是先听听再说吧!”
一侧的王公公从一个木盒里拿出一道圣旨,熟练的挥了下拂尘,扭动两手将其展开。
殿中一众齐齐跪下,听着王公公一字一句宣道:“四王齐阳,对亲入孝出悌,对下诚恳和气,对外励精图治,品行贵重,文武兼通,身肖朕躬,著继大统为王,望群臣左右谏之,事事勤之,成飞鸿羽翼辅佐之,共同强齐。“读完后,王公公走下台阶,靠近齐阳,将圣旨交给之后,立马跪下,大呼:“恭迎新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跪着的百官也跟着大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圣旨是假的!“太子咆哮,“大胆齐阳,你敢矫诏!”
齐阳也有点不敢相信,他展开手中的圣旨亲自阅览,确认再三,见到尾盖有印才敢相信。
“大胆!“德妃喊道,“诏书是先王亲笔所写,且盖有玉印。王公公陪伴陛下多年,难道还会认错不成!”
“就算诏书是真,也绝不是我父皇的意思!“太子用手指着德妃。
齐瑶听到这里,开始担心起来。难道太子看出了其中的破绽?为了让众人对诏书深信不疑,齐瑶并未交出玉玺。跟在齐王身边的王公公,他拿到诏书时,也没看出半点端倪。难道就这么被太子看出来了?
“太子殿下!“蓟泰勇突然道,“事事如此,何必巧言争辩?你若不遵这倒王诏,天下何人又会信你手中的太子封诏?”
“你大胆!“太子对着蓟泰勇教训道:“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蓟泰勇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但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摧毁着太子,“太子殿下不容下官说话,下官不说便是,但是,还好陛下……“说到这他恭敬的向齐阳行礼,“陛下十位贤君,听百官的直言。我愿如飞鸿羽翼般在陛下身旁,尽忠尽责。”
太子没想到蓟泰勇话锋这么快就转到了齐阳,而且煽动身边的百官,看他们躲避自己目光的模样明显表现出对他的举动很不满意。
“先王在世时,可有丝毫想让老四取代本太子位置的举动?没有,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太子在殿中走动,一一问着走过百官的面。但没有人回答,只低头退后不敢看他。直到太子转回来,走到齐阳面前,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知道吗?”
齐阳本就吃惊这道毫无预兆的诏书,太子这么一问,倒让他好奇起来。同为齐王的孩子,自己不管在什么方面都不输太子,但齐王对自己为何永远那般淡漠?
“那就是跟你身体里留着的血有关……“太子继续道,但是话刚说到这,贤贵妃突然站起来,“蓟将军,太子不适,先带他回府吧!“说着对他还不断地挤眉弄眼。
蓟泰勇心领神会,拖着太子,“太子殿下,下官送你回府!”
“你大胆……“太子正想拔剑,突然定住了。听到蓟泰勇小声道:“殿下,刚府中的奶妈来报,说小世子和小郡主哭的厉害,殿下还是先回去看看吧!“然后头转向左侧,“你布置在宫里的人好像太无能了!”
太子跟着他看向左侧,原来主事的将军的脖子在应川将军的刀下。
太子本想再说点什么,谁曾想蓟泰勇趁他不备凑过来,同时有一股味道伴随而来,特变难闻,但更重要的是太子眼睛受不了,就这么片刻,太子已经不能睁眼。但他还是拔出剑来,胡乱地抡向空中。吓得百官四面逃窜。
蓟泰勇也来回的躲避。
“来人啊!“德妃吩咐道,“太子不适,还不赶快将他带回去。”
齐阳突然上前,夺掉他手中乱舞的剑。太子突然失明,脚也不稳起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快快快……“德妃叫着一旁的太监,“扶太子回府休息。”
德妃并没有发现自己叫的正是齐瑶。
齐瑶低着头,匆匆过去扶起太子,同侧扮着太监的李千千也赶快出列,一起掺着太子起来,然后在德妃的催促驱赶下,两人扶着太子小跑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