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都自从江景枫来了之后,跌宕起伏的事从未间断。相丘入狱,计划征兵,独孤豪求娶齐雪,齐阳成婚,齐丰离世,一生赌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的算的上是精彩绝伦。
在不停周转的事情当中,每个人都想时间停止那么片刻,散去所有的疲惫。
可偏偏有人就不消停。江景枫是典型的例子。皇孙已经足月,他显得着急起来,为他父亲在朝中揽权进行的还算顺利,可是齐瑶这件事他好像越努力越遥远。前有相丘,现在连顾孟泽都和齐瑶熟络,自己连见一面齐瑶都难,只能日日投其所好,找来一些稀奇玩意想方设法的托人带进德圣宫。
齐瑶每每对江景枫的殷勤唯恐避之不及。所以甚少出现在与他有可能碰面的地方,纵然是他想方设法亲自来德圣宫或者送东西来,齐瑶通通拒之门外。
宫里一个新来的太监抱着一把古琴进来。齐瑶扫了一眼,楠木琴身,蚕丝七弦,看起来很是老旧。此琴名为平生愿,它的主人包括孝仁皇后。
“怎么办事的!“李千千先责备,“不是说了吗?江王爷不管送什么东西来,都拒收吗。……新来的吧!唉。”
“姑娘……“太监一脸无辜,“来人只说公主只要看到这把琴,就会收下。而且不是忠王府的人……”
李千千咬牙切齿,遇到这位不服调教的太监来喜,正准备再说,却听齐瑶一直盯着古琴道:“留下吧。“接着又问,“谁送来的。”
“是不认识的人。“来喜道。
“肯定是江小王爷吃了多次闭门羹,才想了让陌生人来送的点子。“李千千猜测道。
齐瑶想起当年父王赠与母后时,不禁感叹,“‘得近玉人纤手子,砑罗裙上放娇声。’“齐瑶边说边拨动一根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声音还和当年一般。”
只是这把琴回来的别有用心。
当贤贵妃和齐王一起看到的时候,一个面容失色,一个感慨万千。
“好多年都未曾听你抚琴,当年的一曲《广陵散》如今还在耳边萦绕啊!“齐王看着这把琴道。
贤贵妃略显窘迫。毕竟曾经抚琴的不是她。
“臣妾倒快忘了那段没有陛下的日子,过去的那段生活显得那般不真实。“贤贵妃道。
“可朕却甚是想念那时候!”
良久,两人默默无语。齐瑶为缓解尴尬,出言道:“父王,听说师父从惠河回来了,瑶儿想出宫去看看师父。”
齐王点头同意。只是后面的王公公突然提醒道:“公主出去可顺便去一趟孙府,让孙太医腾时间进宫给陛下号号脉。每次奴才差人去请,不是没见到孙太医,就是被陛下阻止。”
“父王还没好点吗?“齐瑶担心,“我去一趟,生病这事可马虎不得。”
齐瑶出宫到孙府,听府里的人说孙太医在康安邑,齐瑶又辗转康安邑。只是在见到孙太医之前,她看见了一位故人——独孤豪的侍从平年。他是魏国派遣的九位医者之一。
“熟不知他是医者,当时还以为他是独孤王爷的侍从呢!“李千千在齐瑶耳边低语。
平年感受到齐瑶投来的目光,只边为病人把脉,边向齐瑶点头施礼。齐瑶是微服而来。
等找到孙太医,说明情况,他大惊失色,“我曾向太医院请示,未曾告诉我有此事啊?也向陛下求旨号脉,可是被陛下拒绝。……找不到下官,从何说起?我日日在康安邑,每隔两日就会入宫,昨日还为德妃娘娘请过平安脉。”
齐瑶迟疑片刻。好似有人阻止孙太医为齐王诊脉。
“孙太医还是现在就入宫为父王诊脉吧!他身体不适有段时日了,孙太医也没听说吗?“齐瑶继续道。
孙太医也感觉到端倪,收拾着医药箱,挎在身侧,“我这就进宫!”
齐瑶与孙太医一道出了康安邑,但并未和他一起回宫,而是往东城虹桥而去。在途中一家酒店打了一壶酒。
来到虹桥西侧,有很多人沿着桥下的河流而坐,是一群妇人,在汕洗着衣物;还有一群孩子,追逐打闹,有的为了躲避不惜跳入水中,游去河中央。
齐瑶在李千千的带领下,走过虹桥,来到东侧,在稀稀落落的柳树中穿梭,往她们要找的地方寻去。
只是河流的两侧差异巨大,这边人迹罕至,与世隔绝,单单留下一片孤独。
等走到一处用石头围起来的土堆前,李千千才道:“公主,这就是!”
齐瑶在原地转了一圈,打量着周遭,“三王兄喜欢安静的地方,这里还真是不错。”
李千千拿出早就备好酒,递给齐瑶。
“三王兄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三嫂和你的孩子,等合适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请求父王把他们都接回齐都。”
“王兄,真的好奇怪!瑶儿自小和你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却觉得你和我最相似。“齐瑶心中默念:都是自小都没了亲生母亲,一个人早早地长大,假装坚强。只是不一样的是,你性格安静,我却十分张扬。你会选择悄悄地离去,而我齐瑶,死去之前要为自己建幕立碑,死后要名留青史,万人敬仰。
齐瑶将酒均匀撒入地面,瞬间就被吸收不见。叩拜完之后,缓缓起身,正准备走的时候,听见河对岸有人慌张的喊道:“有人溺水了!“紧接着,就是杂乱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
齐瑶走到河岸。河水正中有人在扑打水面,不想也知道是刚才那些调皮的孩子中的一个在水中间抽筋了。
就在这时,齐瑶感觉身侧一个人影扑入水中,细看后,原来是余骜将军。他水技很好,双手来回摆动,配合着双脚,凫水在上,三两下就游到了水中央。
齐瑶赶到对面,余骜也已救起了那个孩子,正在将他肺里的积水压出。等孩子有了意识扑向母亲怀里大哭的时候,他才放松起来,这时也注意到旁边看着他的齐瑶。
三人对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一起入城。
“余骜将军还想杀我?“在快要入城前,齐瑶问道。
“我是很想,但是我错过了一次机会!”
“怎么说!”
“上次绑架你之后,为我西蜜族,我不会犹豫取你性命。但是我失败了,还折腾出不小的动静。绑架你的这件事一旦说破,西蜜和齐国真的就水火不容了。你为了西蜜和齐国的友好关系,未曾像别人提起此事,在这,我欠你一个人情,而我余骜在没还之前,不会让你死的。”
齐瑶笑了笑,“这样的话,青芽儿可就危险了。”
“所以我是来问公主一件事的。“余骜道。
“何事?”
“公主殿下和冥渡将军什么关系?“齐瑶犹豫不知怎么回答,余骜又接着道:“救我族公主不一定要谁的命不可,冥渡将军照样可以救人性命。刺杀公主是下下策!”
原来是来对齐瑶施加压力,让她让步,把相丘当物件给别人。
“事关冥渡将军,余骜将军应该去和他商量,而不是来问我。“齐瑶道。
“所以余骜想再欠公主一个人情,只要公主出嫁,嫁与旁人,冥渡将军就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救我族公主。众人都说江小王爷是公主的良配。“余骜不忘最后补充道。
“余骜将军,我听闻在西蜜,你在众人眼中也是青芽儿的良配!“齐瑶注视余骜的表情变化。
余骜愣了一下,旋即又道:“余骜怎么能配的上!“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看江小王爷心机颇深,不适合公主殿下,冥渡将军又是我族未来的驸马,所以我自作主张,为公主殿下做了决定。”
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你做了什么?“齐瑶问道。
余骜不慌不忙道:“在一生赌场,公主殿下您可是与顾孟泽同室而处,而那日早上一生赌场的财嫂,阿福,小田还有众多伙计可都看见,你们同床……”
齐瑶打断他的话,着急道:“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那就要看这事传入齐王陛下耳中,他怎么做决定了!哦!还有,我可见过顾孟泽的样子,和冥渡将军神似!“余骜自信十足。
有人若是拿这件事做文章,齐瑶的确说不清了。谁让顾孟泽像谁不行,偏偏长的像相丘。
此时在宫里,这事被拿到台面上了,众人议论纷纷,好听点是两情相悦,难听点是齐瑶没有女德。尽管贤贵妃想做点什么,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何况还有人添油加醋。
等余骜自行离去后,齐瑶还在后怕中。
“公主在一生赌场还发生什么事了吗?“李千千还真是会往齐瑶伤疤处问,“那个顾孟泽我见过,真的像极了相将军。”
齐瑶懒得搭理她,只甩袖进城。只是刚走到城门口就见顾孟泽带着面具站在轺车旁,好像在等人。
顾孟泽看见齐瑶,伸出手招呼她过来。
齐瑶走近,问道:“你怎么在这?”
“不是公主差人让我在东门等你的吗?“顾孟泽也摸不着头脑。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是静诚公主,静诚公主啊……”
接着围过来了很多人,齐声一片,“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被人算计了,可是为时已晚。只见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从他们对顾孟泽和自己的眼光就能辨别出来,他们在揣摩两个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