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皓懿坐在火车上，琢磨刚刚蒋逸言打来的那个电话。
欧阳夏曈回B市去了。
就这么突然的。
柳皓懿和欧阳夏曈在一起两年，是很清楚她为什么从来不回家的。
————————————
八年前，柳皓懿和兄弟五个，到酒吧聚餐。
那天是蒋逸言生日。
做东的吴静梓说今天怎么也要换个没去过的地方嗨一下。
蒋逸彦就推荐了B市的这家酒吧。
为什么在B市呢，因为，蒋逸彦喜欢的女孩子就是B市人。
唉，就算是男孩子，也是会幻想偶遇的嘛。
酒吧环境不错，包间卫生也好，六个人在包间里上蹿下跳，折腾得不亦乐乎。
蒋逸彦拉着柳皓懿说着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希望他能给牵个线。
柳皓懿知道蒋逸彦说的那个人，认识的原因很复杂，总之还算互相知道姓名。
蒋逸彦喝得有点多，挎着柳皓懿的胳膊说个不停。
柳皓懿不是不愿意牵线，而是知道，蒋逸彦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一颗心都在他的弟弟身上，心下不忍，不愿再听他的诉说，便和宗琮打了个招呼，出去透透气。
酒吧的前厅不算安静，台上不知名的乐队唱着不知名的情歌，台下有人说笑，有人吵闹，有人在中间舞蹈。
柳皓懿穿过人群，打算出去抽根烟。
出去的时候，某个卡座里，有着某个穿着打扮与酒吧氛围完全反着的女孩子。
柳皓懿偏头瞅了瞅。
是个挺普通的女孩子，穿着一看就还是高中生，还是老实巴交的那种。也没化妆，头发也没染色，安安静静坐在卡座角落里，喝着一杯五颜六色的东西。
这种小丫头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钓人？早了点吧。
柳皓懿没再关注，扭头出了酒吧。
————————————
欧阳夏曈那天，和好几天没见的父亲见了面。
欧阳锋拓没好气地再次要求她今年不要去D市上大学，欧阳夏曈置气，直接跑出家门，知道晚上十一点多了也没回家。
身上揣着父母之前给的不菲的零花钱，欧阳夏曈想都没想就点了酒吧里颜色最鲜亮的酒。
调酒师看了看她，小声问了一句：“你......成年了吗？”
欧阳夏曈一愣，噗呲乐了出来，掏出了身份证说道：“我现在十八岁半。”
调酒师看了一眼身份证，又看了看她，笑得不那么自然了：“看你这样，今年刚高考完吧？”
“嗯，”欧阳夏曈坐在吧台边，等着自己的酒，“家里人不怎么管我，我就自己出来撒欢了。”
调酒师笑了笑，没再说话，专心调酒。
这小丫头太单纯了，身份证都随便让人看，还是别多问了比较好。
很快，一杯摞了七种颜色的酒就摆在了欧阳夏曈面前。欧阳夏曈道谢，回了自己刚才坐着的卡座。
台上的乐队唱着黄老板的那首《Photograph》，欧阳夏曈虽从未有过喜欢的人，但还是浅浅品着这首节奏欢快的情歌。
酒精一点点染红了欧阳夏曈的脸颊，热度一点点攀上她的心脏，内心里那些对于父亲母亲突然的变化的事情，慢慢离开脑海。
欧阳夏曈举着杯子，看着台上卖力演唱的主场笑。
突然，欧阳夏曈觉得，坐在吧台边的几个男人好像一直在往这边看。
她看过去，发现其中一个男人好像还冲她挑了挑眉毛。
欧阳夏曈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心里有点乱。
不能再喝了，也不能在这继续待着了，好像不安全。
欧阳夏曈定了定神，打算站起来离开。可是还没等离开卡座，刚刚看她的几个男人已经向这边走了过来。
欧阳夏曈的心跳一下子漏了好几拍，随后又开始狂跳。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欧阳夏曈看了看和自己坐在一个卡座的另外四个人，两两都是情侣，不太可能帮自己。
眼看几个男人越走越近，欧阳夏曈心一横，闭上眼睛，猛地掀了自己面前的桌子，桌子上歪歪斜斜放的几个酒瓶和酒杯都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
酒吧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台上演奏的乐队停了下来，调酒师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舞池里扭动的身影停了下来，同一卡座正在拥吻的恋人停了下来，就连刚刚打算走过来和欧阳夏曈搭话的几个男人也停了下来。
欧阳夏曈没敢睁眼，腿颤抖着坐回卡座，一脸视死如归。
酒吧老板正在楼上和包间里的大客户们挨个打招呼，听得跑来的酒保说有人砸场子，脸一白，陪笑着退出了包间，下楼查看情况。
老板下来的时候，酒吧大厅里依旧十分安静，所有人的，目光还集中在欧阳夏曈身上。
老板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小丫头，瞬间松了口气，连忙用挺大的声音说道：“杰森、华特，你们都是瞎的吗，桌椅倒了，杯子碎了都不知道收拾了？”
被点名的两个人如梦初醒，一般道歉，一边赶紧找笤帚收拾碎片。
老板慢悠悠从楼梯上下来，一脸笑容说道：“没事，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我来解决问题。”
说完，赶紧朝还僵在台上的乐队挤眉弄眼。
乐队吉他手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拨弦。
酒吧里又逐渐热闹了起来。
和欧阳夏曈坐一个卡座的两对情侣早就起身离开，这里只剩下她一人。
老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小姑娘，这里说话不方便，来后面吧。”
欧阳夏曈终于睁眼，看了看老板，觉得是自己砸了人家的东西，怪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就跟了过去。
————————————
柳皓懿在欧阳夏曈把桌子推翻之前就进了酒吧，也听着台上乐队主唱唱的那首《Photograph》，心里想着事。
只是突然一声巨响，随之是各种玻璃破碎的声音。
柳皓懿的目光随着声音追过去，看见了自己刚刚随便瞥了一眼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推翻了桌子，缩在卡座里不知所措。
柳皓懿好奇，便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一下子，几个打算往她方向去的，穿着打扮痞相的人映入了他的眼睛。
柳皓懿眯了眯眼睛，嘴角露笑。
这小姑娘还挺会自保。
紧接着酒吧老板出现，解围酒吧里尴尬地气氛。
柳皓懿觉得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刚打算上楼回包间，却看见欧阳夏曈居然就自己跟着酒吧老板往后台方向走去。
柳皓懿眉头又皱了皱。
这赔偿，还需要去后台解决？
多了个心眼，柳皓懿没上楼，顺着酒吧老板和欧阳夏曈消失的方向走去。
酒吧后台还算安静，老板和欧阳夏曈交谈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走两步，柳皓懿就听见了老板对于酒吧赔偿的要价，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钱？
怎么可能？
柳皓懿又凑近了听，发现欧阳夏曈好像都没说什么，就要付钱。
连大学这么个小社会都没进过的小丫头，就这么被上一课太不值了。
柳皓懿抻抻衣服，轻咳了一声，走进两个人的视线。
老板一脸惊讶，欧阳夏曈也是一脸不解。
柳皓懿其实从来没有替不认识的小女生出过头，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说话，沉默了两秒，才说道：“呃，厕所怎么走？”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