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考虑,我们决定跟你合作。”
小旅馆里,夕句面无表情心里却波澜万丈地说出这句话。在他身后,面色苍白的江尧瘫倒在椅子上,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般,而七曜脸色虽然也不怎么好看,却是这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
半个小时前,他们终于决定来拜访克洛斯。
明明知道是个坑,却不得不往里面跳,对此,江尧内心是强烈抵触的。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七曜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平静:“七曜,你难道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什么吗?”
“为什么要在乎这个?”七曜不解地问。
尽管最初从守墓人口中得知自己现在已经是“非人类”让他觉得有些诡异感,过了这么一段不算长的时间,他也接受了种设定。反正对他来说,只要他还有一颗属于人类的心,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去,没有丧失理智成为六亲不认的怪物,这样就足够了。而且他现在就外貌而言,也的的确确是人类,至于那些不会老什么的,那就暂时忽略吧,如果说光凭这点就断定他们不是人类,实在扯得很,就比如芸,她不也一直保持着萝莉的外貌一直没改变么,难道还能说她就不是人类了么?
江尧则显然不这样想:“我不想成为怪物,怪物的话……就像……就像变异生物那样吧……”
变异生物?七曜厌恶地皱了下眉:“我们可不是变异生物。”
“但我还是觉得没法接受啊。”江尧忽然捂着脑袋蹲了下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忘记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或者,就算记得,也不会再为过去的快乐而快乐,为过去的遗憾而惆怅,我不想那样,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他又突然住了口,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说的非常重要的人,是M城一个小餐馆的老板吗?”夕句问道。
江尧猛然抬头,惊讶地看着夕句。
“如果是他的话,你不用担心,夜梓会替你照看的。”夕句知道,虽然江尧和夜梓这两人表面上看着合不来,实际上都把彼此当做最好的兄弟。
“前辈,你……你怎么知道……”江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平日里没少偷偷往那小餐馆跑,他还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呢。
“你带七曜去了一次,当时他还什么都不懂,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我在他身上放了个小小的追踪器,没想到顺带发现了你这个小秘密。”夕句望着江尧,他故意避开他特意去调查的那部分,说道,“作为异能者,最好不要和特定普通人有过多的接触,因为这样会给那个普通人带去危险,可是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就一直不见面的话,也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情……”
“我,我很抱歉。”江尧低下头,那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向他伸出手的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于他而言,那就是他的父亲,他却做了让他的家人陷入危险的事情。
“你不用道歉,如果我还能见到我师父的话,我一定也会不顾一切去见他一面的。”哪怕什么也不说,哪怕无法相认。
“如果我能见到我的家人,还有村子里的那些小伙伴,即使只是偷偷去看他们一眼,我也会去的。”七曜说道。
“所以——”夕句走到江尧身前,伸出一只手,“早点结束这段旅程吧,你在担忧的人,一定也正在担心着你。”
“嗯。”江尧正想抓住夕句的手,掌声忽然响起,他转头一看,是正在一旁看好戏不知看了多久的克洛斯。
“你们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克洛斯笑眯眯地说。
于是,就在这破落的小旅馆里,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这一切显然在克洛斯的意料之中,他一脸平静地倒了三杯茶,依次放在三个人面前:“既然是朋友了,那就来喝一杯?”
他见七曜端起杯子,微微勾起嘴角,又说:“这是测试真心的茶,心中有鬼的人喝了会瞬间变成泥土的。”
“哦。”七曜冷淡地回应了一句,说道,“我真心不把你当朋友,但我需要离开这里。”
说完,一饮而尽。
克洛斯脸上笑意更深,他望着面如土色的江尧,似乎在催促他赶紧喝。
“我……”江尧颤抖的一只手抓住杯子,又用颤抖的另外一只手抓住那只颤抖的手,“我也真心不把你当朋友,但我有必须离开这里的理由。”
说完,一口喝尽了杯中的茶。
只剩夕句的了,他正想端起杯子,克洛斯却抢先拿过了那杯茶:“这是最后一杯,你们已经有两个人表明了立场,这就够了,为了表示公平,这杯茶由我来喝,我克洛斯以祭司之名起誓,只要你们解开封印,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而且,我绝对会尽我所能——为人类清除亚特兰人。”
说完,他喝尽了杯中茶,又向那三人展示他空空如也的杯子,这才把杯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各位今天稍作准备,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如何?”克洛斯客气地询问着。
“没问题。”夕句回答。
克洛斯确认完便离开了,留下这三人面面相觑。
如果真的值得信任的话,克洛斯的话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但是——就算克洛斯不做伤害他们的事,其他魔法师可没法保证。如果他们能各有各的生存空间那自然最好,但如果他们的生存空间相互重叠——那么,恐怕这问题就没法友好解决了。
而魔法师可是比那些亚特兰异能者更为强大的存在。
七曜直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忽悠风老,让他告诉他们要进入亚特兰墓地的?风老又为何会对此深信不疑呢?
“七曜,我们不会真变泥土吧?”江尧傻里傻气的话打断了七曜的思绪。
“你刚才说的不是你的真心话吗,你不想离开这里吗?”七曜反问道。
“我当然想。”江尧说完突然就来了精神,“那我们今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