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剧团的演出又一次开始。一个戴着银色皇冠,穿着如水般柔软又波光点点的长裙的女子缓缓走入舞台中。这可真是个美人,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人移不开眼,仿佛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这世界的每一道风景。
七曜自然也不例外,这明明就是他认识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奴隶,却又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女奴隶,这就像是另一个人,一个不曾入过他记忆的蓝若,一个她知道名字却完全陌生的人。如今的蓝若耀眼得如同天上的明月,她还会记得他吗?
不,这都不重要了,这样就可以了,蓝若还活着,而且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这就够了。即使以后天各一方,至少可以不再挂念。
平静下来后,七曜开始认真观看演出。他的目光依然追随着蓝若,他的心思却飘回了故乡。
他怀念起丘陵上一片一片的橘子树,每到秋天,树上就挂满黄灿灿的果实,摘橘子的时候,扔几个在筐里,再吃几个,酸酸甜甜的满是丰收的欢喜。
他也怀念那偷偷从地里刨出来的番薯——嘴馋的时候,约上几个小伙伴,在谁家地里挖上几个小的,再找个空荡的地方挖个坑,直接把小番薯扔进去。柴火是不用发愁的,随地可见枯枝杂草任由他们拾捡。到最后,无论番薯熟没熟,吃进嘴里的都是回味无穷的乐趣。
真想回去啊。
回到那条曾经无数次自由奔跑的小路;回到那片曾经开满栀子花的丘陵;回到那个曾经满溢着笑声的——属于他的家乡。
可是家乡还有什么呢?
那条小路如今还在吗?丘陵上的栀子花都凋谢了吧?而那些人——再也无法看见了。
七曜吸了吸鼻子,灯光并不热爱观众席,这里的黑暗掩埋了他所有的情绪。他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如今的同伴们。
江尧在认真地看着演出,他目光亮闪闪的,注意力全被舞台上的人们吸引了去。
葛殊虽然已经看过一次表演,但这次依然看得很认真。
夕句看起来对演出没什么兴趣,他捧着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笔记本,在昏暗的环境下轻轻翻过了一页。
他那仿佛埋葬在雪地里的心脏倏忽间温暖起来。真好,在肆虐的暴风雨后,晴好的天气再次降临。多少沉溺于黑暗的绝望,在阳光之下,皆如泡影。
七曜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舞台上。这一次,他没有再去回忆过往,他如众多的观众一样,随着演出的跌宕起伏而变换着喜怒哀乐。
他没有注意到,黑暗之中,几个人坐在观众席的最后排,似乎在看着演出,却并没有多少兴致。
他更不会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未来等待着他。
演出很快迎来尾声。公主已经退场,两个代表不同阵营的人激烈厮杀。灯光快速交替,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七曜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甚至感觉自己就是其中一个阵营的人,为了自己的信念,拼死奋斗。正当他看得起劲之时,突然,“啪”地一声。灯灭了。随后,观众席传来议论的声音。这突发状况让他们感到疑惑与不安。
好在,这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聚光灯再次亮起,一个身材火辣的戴着面具的女人出现在舞台中,而之前在舞台上厮杀的两个演员已经瘫倒在地。
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吗?七曜这样想着,却总感觉不对劲。
“前辈!”江尧喊了一声,“这个人……”
“之前的表演没有这段呀,难道是剧本改了?”葛殊摸了摸后脑勺。
“是蒂娅。”夕句说道,“我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舞台上,蒂娅如同一个高傲的女王,俯视着台下的臣民们。
“七曜。”蒂娅开口,“如果你不想这两人死的话,你就跟我走。”
舞台上,蒂娅如同一个高傲的女王,俯视着台下的臣民们。
“七曜。”蒂娅开口,“如果你不想这两人死的话,你就跟我走。”
咚……
幕后,蓝若手中的道具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又滚了几圈,直到撞到桌角才停止。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七曜,是七曜!可是这个七曜会是她认识的那个七曜吗?她真想跑上舞台,让那奇怪的女人说个明白。可是,一只手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干嘛,你疯了吗?”说话的是饰演女仆的穆蝶。
“发出这么重的声音,你是想害死我们吗?”这次是同样饰演女仆的林彩。
她们早就对蓝若有所不满,加上对眼前的事件的恐惧,语气更是难听。
蓝若此时可顾不上这两个人。她望着黑漆漆的观众席,寻找着记忆里那个人的身影,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她真想再次遇到他,哪怕只是叙叙旧,听他说说这两年的所见所闻,或者让他听听她讲讲自己的遭遇也好。
她不知道,她想要见到的那个人,此时正站在观众席上,对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那个戴面具的女人怎么会认识他?
“怎么回事?”葛殊问,“七曜,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没有。”七曜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不是私人恩怨。”夕句说完,瞬间消失在几人眼前。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舞台中的瞬间抵住蒂娅的脖子,“蒂娅,你是忘了还有我在吗?”
“岂敢。”蒂娅诡异一笑,眼珠变得血红,“我正等着你呢。”
精神系攻击?夕句一个瞬移出现在蒂娅身后:“我可能知道你接近幽暗的目的了,没错,他确实是培养精神系异能核心不错的容器,而且,以你现在的实力想控制他也是易如反掌……”
蒂娅一皱眉,脚下一滑远离了夕句,她试图直视夕句的眼睛,却发现即使成功对视,她的异能对夕句也起不了作用。
“但是,你是控制不了我的。”夕句知道,越是意志不坚定的人,越容易被精神攻击成功,但他早已经过千锤百炼,以蒂娅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动摇他分毫。
蒂娅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夕句,恨得直咬牙。如果她能做到,她绝对会立马把夕句撕成一片一片。但她知道,面前这个人类实力远在她之上。硬拼,她肯定是敌不过夕句的。而且,作为精神系攻击者,她更应该从对方心理的弱点下手。
“你知道——”蒂娅压制住心里的怒火,轻笑了几声,“你的家人为什么抛下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