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国,月之北,自先皇宇文子猷,为月附属之国。
苑州,月之北,乃月国与琉国通商之口。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夜半灯火通明,恍如白昼。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苑之茶楼,月人特闻,灵杰辈出,于此论天下时事。
观月楼,茶楼之宗,洛王爷所建。此地一壶茶高至千金。王孙贵族喜于此畅谈天下。
“哟,洛王爷来了。王爷还是老地方吗?”店小二佝偻着身子,笑脸相迎。
洛钰澈微微颔首。
“对了爷,方才有位客人给小的看了您特制的茶楼腰牌,小的已经把那位爷领到您的雅间了。”
洛钰澈收起手中的玉骨折扇,笑道:“估摸着也该这两天到了。”
王革脸一黑。特制腰牌?莫不是茶楼刚开时候,那唯一一块王爷派人所做的?自己都没得到的东西,王爷到底给了谁?
“他的茶和点心都备好了吗?”
“按您之前的吩咐,都备好了。小的不敢不好生伺候王爷的贵客。”
“很好。”洛钰澈展开扇子,“王革。”
王革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店伙计手里。
“谢谢爷!爷,这里请。”
玟瑾身着锦衣罗缎,乌黑的长发用红色的丝绸高高束起,宛如白瓷的手中拿着本书,微微斜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茶楼中央,王孙贵族门生正各抒己见,共论国家大事。听来听去不过是讽刺当今朝政污秽不堪,贪官当道之类的。
倒是坐在一旁抚琴之人是个人才,琴声虽华丽却不失雅致,与宫中丝竹之音有几分相似,但又有着洒脱不羁的放纵之情。玟瑾好奇地看去,只见中央的乐台坐着一位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男子,袖口用金丝修着活灵活现貔貅纹饰。
“现如今贪官污吏横行,暂且不谈璟河决堤。豫州干旱,饥荒泛滥,赈灾银却少之又少,但凭这一点就足以见得贪污腐败风气于朝中盛行。小生曾上京拜访故友,友人言,选官多仰仗门第,朝廷官官相护,以至决策昏庸。即便是当今圣上仁爱圣明,也无法扫清乌烟瘴气。唉,如此的仕途之路,不要也罢,还不如归隐山林,梅妻鹤友。”
“不愧是刘公子,见解颇深!”
众人听完,无不赞同,或叹息,或言好,鼓掌惊叹。面具人继续抚琴,琴声悠扬,萦绕九梁。
玟瑾听着不由得笑出声,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随手拿起茶杯,呡茶。玟瑾所坐的雅间正处于显眼位置,处于中央的刘公子正得意地俯视周围称赞自己的群众,看到笑而不语的玟瑾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但瞧着此人坐于洛王爷的雅间之中,容貌不凡,洛王爷好男色名声在外,心想大概是王爷的小倌,对此人轻视起来。
刘公子整理了衣袖,上前问道:“不知公子是否不赞成我的意见,不如道出,与我切磋切磋。”
玟瑾平时也不喜节外生枝,更何况现在坐着人家洛王爷的雅间。放下了书本,起身,缓缓道:“方才在下看书入了迷,也不知公子讲了什么。若是有得罪公子的地方,在下还要给您赔不是。”
“还请公子别介意,我素爱交友。刚刚还和各位讲着贪官当道,朝政腐败,不如归隐山林。不知公子作何感想。”
玟瑾挑眉,还给我再讲一遍,这下推不掉了。笑道:“那公子听了可别生气。”
“各抒己见,何气之有?”
“在下觉得,公子若是这般想,那不如早些归隐山林,何必在此饶舌,损我大月之圣明,长他国之威风。”
众人一怔,随后喧哗。面具人的手停滞在空中,饶有兴致地看着玟瑾。刘公子握紧了拳,碍于面子,只是咬着牙问道:“还请公子请教一二。”
玟瑾嗤笑道:“在下在此楼中,听来听去,各位都在抱怨着官官相护,仕途不顺,难登庙堂,政治昏庸。刘公子方才的言论也只是凭着友人的话语,才大谈政论。那敢问此地有几人是真正上过朝堂,见过朝中诸大臣呢?”
“在这楼中高谈论阔之人,大都是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才在此大谈政治。而台下所听之人,也只是人云亦云。倒不如干些事实,助我大月一臂之力。”
坐中一人拍桌而起,“官官相护,仕途坎坷,并非虚言。我等即便想帮大月,也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呵,若尔等真有这报国热血,那又为何遇到此等阻碍便退缩?怨天尤人,鄙夷朝廷,自我却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碌碌无为。只懂在此地高谈论阔,纸上谈兵。殊不知,那边关将士,保家卫国,戎马一生,亦或马革裹尸。为你们所不齿之人,却比尔等更为大月着想。”
“大月之强盛绝非尔等只懂空谈的乌合之众构建的。要是想归隐山林,还是早日前去,别损坏我大月的威名。”
众人愕然,沉默不语。抚琴的男子嘴角上扬,又开始演奏。
说完一席话,玟瑾拿起了茶杯。说这么多话,还真的渴了。这才发现,茶杯空了。这才发现帮忙倒茶的小二愣在原地。
“小二,上茶。”玟瑾淡淡道。
刘公子在原地呆滞许久,好不容易回过神,对玟瑾行礼,“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也?”
玟瑾端起小二倒满的茶杯,喝了一大口。
“无名小卒,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