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丫鬟茗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碎碎念,万俟璟月选择从后窗翻进卧房。
只见她轻轻推开窗扇,双手一撑,落地毫无声响,漂亮,她觉得自己简直太棒了。
松了一口气,褪去繁琐的外衣,松了有几分凌乱的发髻,满意的盖上了被子……嗯?这是什么?啊啊!!!为什么被窝里有人啊啊啊!!!
茗玉从被窝里探出一颗小脑袋,眼神哀怨的盯着她,“大小姐,你又背着我去偷人,呸,偷鸡摸狗了吗?”
万俟璟月觉得自己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边否认边把茗玉拖下床,“哪有的事,这不是看今天的月亮太圆了,我去屋顶上赏赏月啦。没事了,你出去吧,乖,爱你哟。”几句话说完,正正好把人推到了门口,顺带在茗玉脸上捏了一把,就把门一关,“晚安,小心肝儿!”
门外茗玉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门,认命般的走了。
而隔了一道门的大小姐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下,大被蒙过头,睡觉。
这多灾多难的一天啊……
万俟璟月睡得并不安稳,她做梦了。
她梦见了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但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刻在了她的灵魂里,抹不去,逃不掉……
极尽奢靡的大厅里
雪白的墙上溅上了暗红的血迹,冰凉的地砖上趴着一个血人,一副出的气比进的气多的样子。
堂上坐了乌压压的一群人。
“万俟家的余孽,你还不说实话!”一道狠厉却又熟悉的声音如同惊雷一样在万俟璟月的耳边炸响。
聒噪的老东西……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血……为什么到处都是血……
万俟璟月强撑着坐了起来,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却揉了满手的血,原来,是自己眼睛里流出来的血啊……
她抬起头看着堂上为首的老人,眨了眨眼,记忆快速地复苏着。
万俟家世代经商,家境殷实,作为万俟家大小姐的她,爸爸疼,妈妈爱,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也自小被当作接班人来培养,不过她打小儿就是个静不下来的主儿,习武的课她学的如有神助,但是一要动脑子,学那些经商的课,她就烦得不得了,总往陈爷爷家钻,一钻就是好几天,父亲母亲也一直惯着她。
面前这老人名为陈叔礼,陈家与万俟家是世交,万俟璟月的父亲也是陈老看着长大的,而陈老的好兄弟,万俟家的老家主万俟良,以及当时的万俟夫人,在万俟璟月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双双去世了,陈爷爷则成了万俟璟月这一代小辈们从小就叫爷爷的人,两家同在一个别墅区里,关系好到就差改姓了。
陈爷爷曾经说过的,“月丫头,就算你把天捅出个窟窿,爷爷也给你补上!”“你这皮猴子,整天上蹿下跳,到处闯祸!我看看哪天爷爷不在了你怎么办。”
但万俟家沦落至此也多亏了这位“爷爷”。
一幕幕都历历在目。
那天,离万俟璟月十六岁生日还有一个月,万俟家现任家主,也就是万俟璟月的父亲万俟允林,因为一些紧急事件不得不出国一段时间,但承诺一定在宝贝女儿生日之前赶回来,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登上了去机场的车,家中妻儿习惯性地托付给了陈老的儿子陈光昊,陈家也习惯的答应了。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万俟允林离开的第三天。
那天万俟璟月的母亲,万俟夫人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半路出了车祸,陈爷爷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她还在练武场上练习。
听到这个消息,她一身练功服冲到了医院,却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万俟璟月呆愣愣地坐在母亲的遗体旁,两眼死死地盯着。
“月儿,你别这样,想哭就哭吧,爷爷在。”陈老眼中含着泪水,拄着拐棍站在她身旁,心疼地搂着她,不停地抚慰着。
“这事儿怪我啊,我没看好妍丫头啊……”
“月儿,爷爷已经通知你父亲了,他很快就回来,没想到妍丫头竟然会这样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呐,唉……”
万俟璟月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看着母亲的遗体,动也不动。
陈老背过身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拄着拐棍,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
空荡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水滴在地上的声音,是万俟璟月的眼泪,年轻的女孩儿终于承认了现实,她没有妈妈了,她的妈妈永远地离开她了。
一滴……两滴……三滴……
无声的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她跪在母亲的床边,上半身趴在母亲的遗体上,哭的叫人心颤。
门外的走廊,昏暗的灯光笼罩着两个男人,正是方才走出房间的陈老,他已经没了方才悲伤的神色,陈光昊和他并肩站在病房的窗户外,一言不发地看着痛苦不堪的少女的背影。
“哭吧,月丫头,哭出来就好了,明天还有的是你要哭的呢。”
第二天早上
万俟璟月守在母亲身旁,一夜未眠,不吃不喝,不和任何人交流,昨天还显得稚嫩的脸上,再无那种少女独有的稚气,失去母亲的人,也永远失去了做小孩的资格。
直到陈老说万俟允林回来了。
她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爷爷,父亲到了吗?”
陈老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嗯,允林到了,在楼下,你去见见他吧。”
“父亲为何不上来?”万俟璟月不解的问道。
“你想让他上来吗?丫头?”陈老笑了笑。
“嗯。”
陈老拿出手机,在最近联系人里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把人送上来吧,嗯。”
五分钟后,病房里
万俟璟月看着父亲的尸体,只觉眼前一黑,一阵气血翻涌,喉咙里一股腥甜喷涌而出。
“父亲……”
勉强喊出这两个字后,便不省人事了。
朦胧中,她听见陈老在跟她说着什么,她好像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
万俟璟月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爸爸妈妈都离她而去了,陈爷爷害死了她的父母,这一切只是因为几句醉话和一个莫须有的东西。
……
“良哥,来,喝!”
“好!庆祝这次谈判成功,打了个大胜仗!叔礼!干!”
“哈哈哈!好!喝!这次本来就没抱希望,一共就咱俩来了,哈哈,竟然误打误撞成了!”
“嗝,叔礼啊,我跟你说啊,我父……嗝……父亲从小就告诉我,我们两家祖上是亲兄弟!我觉着这话得是真的!咱俩从小玩儿到大,你要是个女的,这可就叫青梅竹马!”
“合着我还差点当你媳妇儿了,哈哈哈哈哈!”
“那可不,我爹还说了,我们家的传家宝,差点就传到你们家去了啊哈哈!”
根本没喝多少的陈叔礼眼神一凜,继续搭话。
“啥传家宝啊?这么神秘。”
“可不能说,我爹说了,这个只传给我们万俟家的直系后代。”
“哎哟,这还有啥藏着掖着的,咱俩这关系,你不都说了,我差点儿当你媳妇儿了都。”
喝大了的万俟良寻思着,好像也没错!
“那成,你来,我悄悄告诉你!嗝!”
……
再睁开眼,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万俟璟月已经被安置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里安装了很多摄像头,没有任何一个死角。
这些摄像头的目标,万俟璟月刚睁开眼,不到一分钟,门被推开了。
陈老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陈光昊手里端着清粥小菜。
陈叔礼坐到了床边,脸上挂着熟悉的慈祥地笑容。
他身后的陈光昊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也挂起了熟悉的笑脸:“月儿,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万俟璟月看着面前的父子二人,只觉得情绪不稳,一阵阵的寒意从脚底不断地往上冒。
干哑的嗓子有些说不出话,“为什么……”
“丫头,爷爷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是因为那件东西啊。”
万俟璟月只觉得可笑,“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东西,你就杀了我父母!哈哈,这么多年,你竟然也下得去手?陈叔礼,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蠢,你以为杀了我爸妈就能拿到那个东西?”
“丫头,这么多年了,我实在是等不了了,当初你爷爷说过,那东西只有万俟家的人才能拿到,可惜,我杀了你爷爷之后,本想通过万俟良拿到那件东西,所以这么多年,我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做了那么多。没想到他竟然说不知道!”陈叔礼的表情也随着语言逐渐狰狞,“他竟敢说不知道!我等了这么多年!没法子,我只好杀了他,妍丫头也是一样,嫁到万俟家那么多年,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干脆一起杀了。”
万俟璟月越听越心惊肉跳,也越发痛苦,同时,更恨自己识人不清。
原来,这么多年,万俟家都在与狼共舞。
甚至连自己的爷爷也是被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所杀。
已经满目疮痍的心上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万俟璟月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他,为亲人报仇,杀了他!
一直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突然对陈叔礼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