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覆盖的万山之巅,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域冰宫巍然屹立。圣洁凛冽的冰之息缓缓流淌,仿若可以洗尽世间一切尘埃……
冰雪之巅。
素日一向紧紧闭合着的寒玉宫门大开,一列列训练有素的雪凛卫面无表情的驻守在宫门之外,如一张巨大的保护网,密不透风的将这神圣的雪域圣宫庇护其中。
尊贵冰冷的正殿之中,楼寒韵半倚在天山寒玉雕刻而成的华美王座上,保养得宜的纤细手指执着一卷竹简。
深邃如寒潭的蓝紫瞳眸慢条斯理的自一行行规整的字迹上扫过,眸光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却透着摄人心扉的的凉薄……
随着时光缓缓流逝,丝丝不安之感不禁开始在今日前来议事的八大境域领主心头蔓延,跪在殿下的二皇女楼玉婵额上更是见了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惴惴不安的偷瞄了眼半倚在雕花王座上女子。
母亲看她呈上的卷宗已一刻钟有余,莫不是…发现了她与姑母私自挪用北境赈灾银之事?
可这事她不是已经压下了吗……
正想着,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楼寒韵疏冷无情的嗓音:“不错,起来吧。”
仅仅五字,却令殿中的八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是,谢圣主。”
楼玉婵当即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那事她与姑母做得滴水不漏,任母亲再如何慧眼如炬,也决计不会察觉分毫!
思及此,楼玉婵只觉得自己的底气又回来了,先前的惴惴不安彻底消弭,大胆的抬眸看向王座上半阖双眸的女子。
“圣主,儿臣有一事相求,还望您能应允……”
闻言,楼寒韵支着头的手一顿,缓缓睁开眼,蓝紫瞳眸深不见底,分不清喜怒:“何事?”
被这般凉薄而幽深的眸光注视着,楼玉婵心下不由一惊,泛起丝丝紧张,面上却不露声色。
“启禀圣主,小十七……”小十七三字刚出口,楼玉婵明显察觉的高座上的楼寒韵眉心一蹙,心下猛然一沉,当即改口换了敬语。
“圣女殿下她公务繁多,今日又无故旷会未至,如此悖逆祖制,恐不适宜再主持五日后的冰雪圣会,儿臣身为嫡女,愿请旨代她操持此次盛会,为母亲您分忧。”
她的话音落下,殿中一片沉寂。
楼寒韵敛眸,眸光深沉难明,似在思忖。
良久,在楼玉婵隐含希冀而笃定的目光下,楼寒韵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幽幽吐出四字:“本座,不允。”
闻言,楼玉婵眸心有一刹的破裂。
楼寒韵坐正身子,凛冽威严的眸光缓缓自殿中一众领主面上扫过,而后,锐利的凝在殿中央的楼玉婵身上,保养得宜的精致面容仿若覆上了层层寒霜,极尽幽冷:
“老二,十七她是否有过自有本座定夺,便是她当真悖逆祖制亦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吾族族规,在这圣殿之上,九境议事之时,唯有圣女有资格称本座‘母亲’。你身为北境领主,竟敢公然冒犯圣女,难道还需要本座教你何为尊卑之礼吗?!”
此言一出,立于殿下的楼玉婵面色顷刻煞白如纸!
其余七位领主心底骤寒,面色难堪至极,却无人敢出声辩驳一句。
她们都知道母亲素来偏宠十七,可不想竟能偏心到此般境地!
二皇姐她…毕竟是嫡出之女,身后更是有着宫家那般强劲的部族势力支撑,母亲却……
正当此时,王座上楼寒韵却忽的神情骤变,似受到了什么猛烈的刺激般,陡然站起了身,深邃的瞳孔骤然紧缩!
一瞬间,无尽冷冽骇人的戾气毫无预兆般失控的自她周身涌现而出,霎时席卷殿中的各个角落——
众人齐齐大惊,还未来及抵抗之际,便已然被楼寒韵周身狂暴失控冰雪之力所散发出的强劲威压给硬生生逼吐出了血,痛苦的几近窒息,身子重重的磕跪在了地上!
刹那间,楼寒韵陡然化作一道冰色华光,闪身而离!
待众人缓过神之际,殿中早已没了楼寒韵的踪迹,徒留下遍地霜华……
一旁的五皇女楼玉灵疾步行至楼玉婵身边,伸手轻轻挽住她的手臂,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二姐,母亲她已经走了,你先起来吧,跪久了伤身。”
“滚开!我不需要你扶!”
楼玉婵恨恨拂袖,甩开了楼玉灵的搀扶,费力的自地上站起身。隐于袖下的手指一点点攥紧,丝丝血迹无声自掌心中渗溢而出,望向雕花王座上的眼底盛满怨毒与不甘。
旁人未曾听见母亲离去时唇间溢出的话语,可她却是听见了,那分明就是——十七!
母亲如此急匆匆的离去,甚至连九境议事都弃之不顾,竟又是因为楼冰儿那个贱种!
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正君所出的嫡长女,这雪域的圣女之位,母亲肆无忌惮的偏宠,雪域中一切的一切,都应当是她的!
可如今这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却被一个出身卑贱,甚至连族中的玉字辈都未曾排上的小贱种给悉数夺了去!
数万年来,母亲对楼冰儿几乎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恨不得将整个雪域都拱手相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破例,哪怕悖逆祖制也不忍伤她毫发。
而自己却只因为打了那个小贱种一掌,便被母亲二话不说发配到了北境那个不毛之地,丝毫不顾忌与父君数十万年的夫妻之情!
甚至连她今日这一个小小请求都不允,只是怕她对楼冰儿那个小贱种生出不臣之心……
凭什么?这一切究竟是凭什么?!
母亲,你实在是太偏心了!
不!母亲应是看重那至高无上的冰雪圣脉,只要楼冰儿这小贱种一死,冰雪圣脉就不复存在了,雪域的一切荣耀,只会是属于她的!
谁也夺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