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花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愣了一下，心底的尖锐渐渐退却。
再怎么说，他也是给自己生命的人，虽然他保全她们的性命也许只是为了完成他的任务，但她却不能不感激。
但她心里住着的人，却是再也不会变了。
“有些东西你可以给，但有些东西，给不了就是给不了。”冷花凝神色淡然。
“如果你跟我走，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
“但我现在爱的人是南宫未寒。”冷花凝回道，“有些东西，只有他可以给，如果不是他给的，我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要。”
夜千言盯着她面上的决绝，“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在进入御翎大陆之前，你不是没想过跟我一起度过余生，花凝，虽然你的记忆不在了，但你的潜意识还是依赖我的，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我怀孕了。”
一句话，像是将某些希望和可能，在空中拦腰折断..
再无修复的可能...
夜千言听着她说的话，带着初为人母般的骄傲与欣然，带着爱情果实般的韵味与甜蜜，就这样生生刺痛他的耳膜。
但他并没有这件事感到任何的惊讶，只是紧紧攥紧了拳头，牙根微微咬紧，掩盖着自己内心极大的隐忍，从牙缝间挤出一句，“我不介意。”
“我介意，”冷花凝毫不留情道。
“你要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这个孩子不可能生下来。”
“我知道，”冷花凝眸光中染上一抹悲凉，“但既然这个孩子能够出现，必然有他存在的道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是他南宫未寒的人，这辈子不管我是人是鬼，这孩子是死是活，我都认定了他。”
夜千言盯着她的侧脸，眸底是掩藏不住的刺痛和不可置信。
仿佛看到了当年，坚定选择与自己携手一生的那抹倩影...
她在寒宫待了几十年，才离开几个月，就已经彻底归属了另一个人。
几个月之前，他分明还能感受到她强烈的必胜的信念，那种是必要取得胜利跟自己前往极乐的坚定。
为什么才几个月，就要功亏一篑了？
为什么她还是那个她，却可以转眼爱上别的人...
当年苍穹天神唯一提出的条件，就是考验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么忠贞，是否足够感天动地，才能够答应是否可以帮助她们恢复肉身。
他要冷花凝和冷心露去接触九个大陆的九个最强的男人，让她们用女人的方式去诱惑，去吸引对方，诱发男人动心的时刻，愿意对她们百依百顺，甚至不惜放低最强者的姿态，死在她们的刀刃之下。
在见过了这九个人之后，如果她们还愿意跟他一起前行，才算是通过考验。
但在她们通过考验之前，他们之间不允许产生任何男女之情的表露。
他始终坚信她就是童枼，她就是自己去世的妻子，却又为了控制自己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给自己披上袍子，常年卧榻冰床，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浸透在冷静的冰窖之中。
但他从没有怀疑过，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会出现意外。
他一直都坚信，只要等到胜利的那天，他们依然能够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夜千言心底暗暗加固上一层坚定，“你好像忘了刚才答应了什么。”
“我答应什么了？”
“如果我可以保全南宫未寒的性命，你要补给我一千年，甚至一万年，一千万年。”
冷花凝似乎听出了几分端倪，看向夜千言，“什么叫补给你？”
“我要你陪我回纯仙大陆，回到原来的生活。”
“不可能。”冷花凝严词拒绝。
她要么死，要么一个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哪怕要一个人挨过漫漫千万年，她也不怕。
但她怕背叛，怕辜负，怕伤害。
让她背叛与冷心露的赌约，让她背叛与南宫未寒的感情，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种不仁不义之事...
“那这件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夜千言也不再一味强求。
冷花凝攥着拳头，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谈判的最后一个条件，只是她不明白，夜千言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如果童枼还活着，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的一个替身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希望你可以爱上她的替身，而且，我不爱你，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童枼也不会愿意看你这样不幸福。”
“你会爱上我的，上辈子你可以，下辈子也一样可以。”夜千言说得十分笃定。
但冷花凝亦是半步不让，“我已经不是你说的那个童枼了，我现在是南宫未寒的妻子，我们，谁都回不去了。”
“我们不需要回去，你只需要知道，只有跟我走，才能保证你回到正常的生活。”
“不，”冷花凝此刻十分清醒，“我不需要过正常的生活，我只想让该活着的人活着，死了的人，就让她死了吧。夜千言，你体验过一次失去挚爱的感受，你应该可以能够体会我现在的感受，为了爱的人，我们都可以自己去死。但我跟你不一样的是，我永远不会牺牲其他人的性命去换我们的苟活。”
“没想到我在你眼里，竟然已经不堪到如此地步了。”夜千言的语气忽然盛满了沉重，似乎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心血。
冷花凝也不想再多说，她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该表达的也表达了。
也许无论她在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和想法。
与其把希望寄托于夜千言，倒不如寄希望于南宫未寒身上。
如果他可以成功躲过冷心露的进攻，寒宫的任务就自然无疾而终，他就能够好好活下去，她就算永远沉寂在寒宫的巨石下，也能够安心。
如果他躲不过，九泉之下，她生死相随。
“所以，冷心露行动的期限是什么时候？”
“三天。”
“如果她没成功，会怎样？”
“只要她愿意成功，就一定能成功。”夜千言话里有话的说着。
“你太小看南宫未寒了。”冷花凝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