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荷白从她身旁走过去的时候,趁机凑近她耳边说:“小末,你要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她挑眉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鄙视不言而喻。
陆荷白五官很俊美,身形颀长消瘦,待人温和有礼,学校里很多女生都沦陷在他春风般的温暖笑容里,但夏小末却讨厌他爱捉弄人的小孩子心性和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莫离看了看两人,皱着眉头问道:“夏小末,刚才那一幕是不是你跟陆荷白合计好的?”
夏小末气得笑了起来,“莫离,你说你那脑袋是怎么长的?我跟陈柔谦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犯得着跟她过不去么?你应该去问问你那个好兄弟陆荷白,他怎么就跟穆桂英似的,场场热闹都少不了他这个主帅?”
“对不起,请让一让,让一让!”
陈柔谦笑着从两人中间插过去,款款走向对面的洗手间。夏小末痛呼一声,缩回被她的高跟鞋踩得生疼的脚时,正对上陈柔谦充满敌意的眼神。明眼人都知道,革川革川刚刚的说辞是在替夏小末开脱,却不知道幕后黑手其实是陆荷白那家伙,陈柔谦肯定也认为那炮仗是她的杰作。
夏小末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和陈柔谦之间的这根梁子是结下了,而且还是钢筋水泥的。该死的陆荷白,我诅咒你生个孩子没有肚脐眼,你全家上厕所的时候忘带卫生纸。
陈柔谦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索性把粘满奶油的上衣脱了,只穿了一件丝绸小吊带。
她走到灯光下的那一瞬间,人声鼎沸的大厅突然安静了三秒钟,然后再次爆发出哄堂的尖叫和口哨声。正抱着啤酒狂饮的几个男生大声打趣道:“革川,你这女朋友的身材可真够火辣的!你小子可真有眼光啊~”
有那么一个瞬间,莫离看着安静地蜷缩在革川身边的陈柔谦,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虽然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造成的,但看着她现在落落寡欢的样子,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
夏小末曾经告诉他说,他的命门就是心太软。
自从弟弟死了以后,只要别人受点委屈他都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夏小末真正对陈柔谦刮目相看是在酒宴开始以后,她见过替别人挡酒的,但还真没见过女人替男人挡酒的。一开始革川还挺高兴地跟别人推杯换盏,结果最终还是架不住陆荷白一票人的轮番轰炸,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双手往头顶上一举说是缴械投降。陆荷白不依不饶地说:“革川,今天可是你生日,来的都是你兄弟。都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喝出血。你把这酒杯倒扣着,是觉得我们不配做你兄弟是不?”
“不,不,荷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革川的舌头明显已经大了,却还是强撑着坐直身体,重新端起了酒杯。
“啪~”陆荷白打了个响指,早已被他嘴角那个浅浅的酒窝迷得七荤八素的服务员就赶紧“咚咚咚”把革川的杯子满上。陈柔谦温柔地拍了拍革川的头,突然把陆荷白手中的杯子接过去,“陆荷白,革川今天胃不太舒服,你要是实在想喝,我陪你怎样?”
不等陆荷白回答,她便一仰头,倒白开水似的把酒倒了进去。
陆荷白看见她手里的空酒杯,眼睛一亮,带着欣赏的笑意说:“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举杯问姑娘,我该喝多少?”
也不知道两个人你一杯我一瓶的到底喝了多少,结果后来真的灌倒了一个,可惜不是陈柔谦,而是一向潇洒自若风度翩翩的陆荷白。他醉倒在桌子上时,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少小离家老大回,这杯我请姑娘陪……
期间,夏小末去洗手间的时候,曾经听见陈柔谦在隔壁的隔间里吐了,吐得稀里哗啦的,夏小末静静地站在旁边心满意足地听着,看她那架势,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才会罢休。隔壁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传来呜呜的哭声。那哭声压抑而放肆,似乎是长久积压的痛苦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源头,沉重的悲伤听在心里让人特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