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兮兮易水寒,阿玄一去不复返。
穿着浅紫色皇袍的女子握紧最后一份情报,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感,她看起来很淡定却时不时望向远处——皇城之外的战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荒土,一个又一个人倒下去,连空气也被染得猩红。风轻轻地吹着,唯恐惊动了战场上厮杀的身影,轻轻抚过一个个倒下的躯壳,仿佛是在安抚死者发出“呜呜”的低鸣。一朵又一朵血花在空中绽放,连天空也渐渐被染红,而战争依旧没有结束,那一片黑色的身影里不断有人倒下,荒土上很快凝聚了一条血河,将倒下的躯壳冲走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了风“呜呜”的悲鸣。唯有满地的猩红的血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无声地诉说着这一场惨烈的战争。
天地一色,是黄昏来临了。
一抹红色的身影握紧手中深深刺入地面的刀,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肯倒下。由于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红色的眼睛渐渐地迷离,失去焦距,惨白的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那把刀,努力地不让自己倒下。他怕她找不到他,怕她伤心。但,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他知道自己等不到了。他往皇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起来,苍白无力的手握紧了刀柄,心里依然期望着能够见到。他从未告诉过她,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阿玄——”一个悲伤的声音响彻云霄,瞳孔猛缩,那双紫色的眼里满是痛苦,她疾步走到他身旁,颤抖着搀扶着他逐渐冰凉的身体,踏着血一步步离开战场。一个永远面不动声的、淡定从容的帝王形象在亲眼目睹爱人去世之后,瞬间瓦解。她想她该早点去的,不该如此犹豫。思虑过多,反而失去更多。
一个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恰好挡住了他们、或者说是她的去路。
“皇,”白发金瞳的男子笑得温和,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金色的眼里闪过妖异的紫光,轻声叹息,“看来您真的决定了。”
“哥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她低头垂眸,很快又抬头,眼里看不到一丝悲伤,平静得可怕,看着金瞳男子,一向柔和的声音变得凌厉,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阿修,让开。”
“皇,您还是一概如往的在乎他。”金瞳男子——阿修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复杂,握紧手中的笔,并没有半分要听从命令的样子,依旧挡着她的去路,自顾自地说,“这天下,不能没有皇……”
“天下与我何干?现在,我只在乎阿玄。”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很快平复了情绪,冷冷地望着阿修,僵持了许久之后发觉阿修是绝对不会让路的了,只好野蛮地撞开阿修,疾步离开。
“若连他也护不了,如何护国?要如此无能的我护国,倒不如早些找回我那哥哥。”声音冷而淡,回荡在血腥的战场上。风一吹就散了。
若非双子咒,你的哥哥又怎会弃你而不顾?
阿修收敛了笑容,轻轻晃动手中的笔,金色的眼里再次闪过妖异的紫光,永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哀叹了声,宛若惋惜着什么。
蓝色的身影此时出现在他身后,淡淡的问:“你爱过吗?”
“没有。”阿修没有回头看着手中的笔,变得很惆怅,用叹息般的声音答到,忽然抬头望着天空,轻声问道,“那么,你呢?”
“我……”那蓝色的身影微微一怔,略微不安地扯了扯裙裾,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纤细的手握着一块被血染红的纱巾不断擦拭着仿佛在血海中捞起的石头,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素白的裙子粘了一点血。头上的龙角彰显了她的身份——是神龙族,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擦拭着石头。
阿修转了转笔,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阿修知道,这是她——这个神龙族在为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赎罪。
——皇非皇,将非将,阿修非阿修。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谁能辨得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