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繁华退尽后,我回到了原来的生活:独自一人,倚窗看天。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羡慕依藤的漂泊。当牵绊从生命断开,她忍着痛却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代替那个‘镜’完成周游世界的梦想,再艰苦都是充实的幸福。
妈妈会时常询问我和未婚夫的互动,这时,我会用各种各样理所应当的理由搪塞,或是一个人在逛街时和妈妈说在陪未婚夫。有时也会被夏家叫去吃饭,当然,未婚夫从未在视线中出现。我不问,只任夏母杜撰每次的理由,也便回去用作应付妈妈之用。
夏母每次见面会说,在她眼中,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她打心底喜欢我。而每次,我都只笑笑。我想,她眼中的我的好,不过是宽容的默许了未婚夫的缺席。而那个严肃的夏家主人,则完完全全置身事外,面对深得妻心的未来儿媳,他给予的最大支持便是每次吃饭时的在座。
我一向惯于接受既定事实,如今的场面,已没有初时的抗拒。为此,有时候,也会有这样也未尝不可的想法,但是我明白,我的未婚夫未有一刻接受过这出由双方家长一手操纵的闹剧。
落叶越飘越多,妈妈和未来的婆婆已经在准备婚纱,不日,便是订酒店、礼堂了吧?时间来的真是快呢,有点让人应接不暇。
我依然独自一人,倚窗望天,妈妈们的忙碌与我毫不相干。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料想到我的未婚夫会在婚礼只有半个月便到达时给我打来了平生第一通电话。
大概,他也对一天天临近的婚礼束手无策了吧。
我依约来到咖啡厅时,与他同在的那名美丽玲珑的女子便是他的所爱——王夕。
盛夏的杨柳。第一次正面目睹她的芳容,这便是她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
她实在是一个很讨喜的女孩,若是未来婆婆看见了,焉有不爱不释手之理?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子配了夏家少爷,会比我更为合适。
“我希望,你能出面和我爸爸说取消婚约的事。”
他把订婚戒指放在桌上,眼里尽是不容更改的坚决。我其实不太买咖啡的帐,所以只点了杯白开水。透亮的杯子盛着纯净的液体,十分美观。而且秋天干燥,适合多喝水。
“但我不保证成功。”
“你不想嫁,我爸不会逼你。”
男人,是否都会为了爱人而去逼另一个不爱的人?李非含如此,我的未婚夫如此。多年前,李非含逼着我直面他心已另有所属的事实。今天,这个藏着他影子的男人让我去说服长辈取消婚约。
为何,都只要了我的成全。
“那他就同意你们了?”成全了眼前人,妈妈会恨我一辈子的吧?她会用余生来见证我的蠢行。可是,我实实在在地做了他和她的第三者,我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那晚她的如柱泪流。
手指徘徊于杯身,这样苛刻的问句扔给他们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希望他们明白的是,形势不会有我和他们想象中的乐观。或许,我该用更轻的语气,“放心,我会试着和伯父沟通,但最后的决定权仍在他手上。”
他和他一样,为爱挣扎,教人难过。
而她们,总是幸福,有如此优秀的男人为她们奋斗,今生,便是圆满。
我羡慕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忽然明白了祈之所以会选择最后的那一条路,就是不愿看到那个教她牵肠挂肚的男人为另一个女人奋斗的景象。
她一向料事如神,这么简单的剧情自是逃不过她的一双法眼。
如果,祈的果断能分我一半,多好。她不用潇洒绝然的转身离我们而去,我也无须用那根绳索将自己纠缠,越来越乱。
“言小姐”
转身离开之际,一直沉默的王夕总还是说话了,“求你,成全我们。”她的说话和记忆中她的笑声一样,悦耳。
“争取”
这一刻,我对王夕充满不屑。她和那个男人一样,向我乞求着幸福,我欲哭无泪。幸福,遇不上时便只能争取,若是由施舍而来,我会很期待他们给出的幸福保质期。
她和他,都不能由自己的双手去守护或是争取自己的幸福吗?
我身后,她也许仍在痴痴等着我回首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然而,现今的剧情发展还不能让她和他明白吗,成败的关键不在第三者身上,太指望我,只会让我压在心底的最初的愿望抬头。如此的话,他们的美梦将到此结束,在下世重来。
我不能再去想那个危险的尝试,王夕大概会被那个过程折磨到绝望。而自小便有的道德修养告诉我:君子,才会获得感谢,
他们,会为此谢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