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并不与他们寒暄,而是径自走进了上清宫。
雪地里的白鹿仙鹤似乎是察觉到至正阴郁的情绪,都吓得不敢靠近。
至正匆匆走向紫玄真人闭关的厢房,轻叩反锁住的黑檀木门,声音沙哑:“师父,徒儿至正求见。”
厢房内却没有半点动静,过了半晌,至正终于按捺不住,开始用力的拍门,门上震下点点积雪,落在他的脸上,化作冰凉的水汽:“师父,徒儿至正求见!”
“没见师父正在闭关吗?冒冒失失的前来打扰,成何体统?”至正回过身,只见一众道童,簇拥着他的师兄弟,此刻都在伞下冷冷的看他。
为首的翠虚居中,他穿着黑貂大氅,雪不沾身,俊美的脸半掩在黑貂皮领子里,神色阴冷无情。
他伫立在雪地里与至正对视,身边的青莲居士温婉执伞,为他遮去连天风雪。
至正心口蓦然一痛,缓缓开口道:“我要见师父。”
“这时候师父不会见你的,”翠虚阴骘冷笑,狭长双眼瞄着狼狈的至正,又道,“师父还叮嘱过,他不想见你。”
至正半眯起眸子,咬咬牙不理会他,径自转身继续拍门:“师父,师父——”
翠虚很是恼火,他索性冲到伞外,飞步上前,拦住至正,狠狠的瞪住他:“你没听见我的话吗?!师父他不要见你!”
至正根本不将翠虚放在眼里,他头一次用力反抗,将翠虚推搡在一边。翠虚冷不防的被至正推开,踉跄了几步,又惊又怒的上前挥袖,压住至正的胳膊,两人的衣服摩擦在一起,窸窸窣窣拂下细碎的雪花。
至正无暇顾及翠虚恼怒的脸,只是回身继续拍门。
黑檀木门这时终于吱呀一声打开,紫玄真人面无表情的望着至正惶惑的眸子,怅然道:“进来吧。”
厢房内丹鼎火色正旺,至正跟随师父入室,掸掉衣上的落雪,两人坐了下来,紫玄真人叹了口气,头也不抬的说道:“问吧。”
至正喉头有些发堵,过了半晌,才低声问道:“师父,我的母亲到底是不是华贵妃?”
“不是。”紫玄真人终于说了实话。
至正紧握着的拳头还是忍不住一颤——是了,他无法卜算自己的身世,被蒙蔽了二十四年,他的师父没道理看不出他的出身,如果他的母亲真的不是华贵妃,唯一的答案只能是——师父也在骗他。
至正不甘心的抬头,痛不欲生的眼睛想要质问紫玄真人,却在看见他颓唐的神色时,怒火慢慢退却了下去。
他好半晌,才将冲上喉头的哽咽压下,喉咙因此绞痛不已,只能哑着嗓子开口:“师父,告诉我真正的身世吧..........”
“二十多年前,我应皇帝的征召,下山做了嗣汉天师……....”
紫玄真人思及往事,神色间也是掩不住的怅惘:“我被封为金门羽客,自由出入宫闱,主要的任务,是替皇帝求得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