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沛文见着顾惜年以后便不再胡思乱想了,可是单独与玧儿见面时,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是会涌上心头。为此,他尽量避免与玧儿单独相处,他让司机以检修为由将车开走,最近他和玧儿都不再坐汽车上下班,而是一人一辆人力车上下班,晚上到家,也再不去玧儿的院子留宿,一下班就直奔顾惜年的院子,陪着顾惜年母子,只有这样好像他才能心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玧儿饶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一天晚上,她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边摇着团扇,边问小穗:“小穗,你有没有觉得沈沛文最近怪怪的?”
小穗本在剥蒜,听到玧儿这么问,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小姐,我早就察觉到了,姑爷他一个月没来咱们院子里了呢!以前一个月也要来个几回的呀!”
“这也就罢了,而且他最近看到我总是掉头就走,像老鼠碰到猫似的,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呀?”玧儿可谓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我看未必是你得罪他了,怕是有人给他吹了枕边风了吧?他最近不是都睡在四姨奶奶那里吗?本来少奶奶和三姨奶奶就很看不惯他独宠四姨奶奶了,如今姑爷这天天睡在四姨奶奶那里,少奶奶和三姨奶奶那边,都气得什么似的!”小穗嘟囔着。
玧儿觉得小穗说得也许有几分道理,但是又好像不是这样,她想不出其中缘由,越发觉得难受了。
玧儿难受的同时,不好受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沈沛文,这一个月来,他刻意避开与玧儿单独相处,他总觉得这样就可以挥去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可是事实上,并没有,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每到深夜的时候,他都会想起,玧儿那日为他包扎时,那安静的、温柔的侧颜,还有那阵阵的玫瑰香水味道。其实他早已三妻四妾,对婚姻要就不是什么忠贞不二之人,但是他不敢相信,他爱了十几年的顾惜年,才回到他身边两年而已,难道他就对别人动心了?难道这十几年不过是一场笑话?绝对不行!
晚饭后夜色还算好,他便出来走走,本来顾惜年也要陪着来的,但是予宣有些不舒服,顾惜年还是留下照顾儿子,让沈沛文自己走出去消消食。
沈宅虽大,但是沈沛文出了顾惜年的院子,居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玧儿那里肯定是去不得的。陆雪贞那里他不想去,他一向不喜欢陆雪贞刁钻跋扈的样子,多年来,沈沛文都一直叹服陆雪贞的美貌,可是陆雪贞仿佛一个石头美人,丝毫不曾融化他心口的冰。丁幼茹那他也不考虑,丁幼茹是个没主心骨儿的人,打进了沈家的门起,就跟在陆雪贞身后唯唯诺诺的,平时到她的院子里,一个晚上可能连十句话也说不上。
不知不觉中,沈沛文居然走到了亦秋的院子外面,犹豫再三,沈沛文还是走了进去。夏天的晚风清爽,而亦秋就坐在窗台下,安静的刺绣,亦秋此番模样,让沈沛文恍惚不已,现在的亦秋多像十多年前,还在他书房伺候茶水的那个丫鬟。沈沛文走近,只见亦秋绣的是鸳鸯戏水的图案,那是亦秋最喜欢的图样。
“天色已晚,莫再绣了,仔细伤了眼睛!”沈沛文温声提醒道。
亦秋抬起头,见是沈沛文来了,惊喜不已,放下绣棚,笑道:“沛文,你来了,我给你泡杯茶吧,你最爱我泡的碧螺春了。”
“好,我已多年未喝过你泡的茶了。”
亦秋走到茶几面前,拿出茶具,开始泡茶,虽然几年未泡茶,但是她毕竟从小在沈沛文的书房里面伺候茶水,这些功夫她也并未忘记,依然熟练地为沈沛文泡上了一杯碧螺春。
沈沛文接过茶,先是嗅了嗅,再品了品,满足地说道:“就是这个味道,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泡出这么和我心意的碧螺春了。”
“你有心事吗?沛文?”
沈沛文端着茶杯的手一抖,真不愧是亦秋,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的人,果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如果她没有嫁给自己,没有疯魔,那该多好!
“你要是不介意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跟我说说吧,打小的时候,你朋友就不多,太太管你管得严,有的时候,你心中烦闷,无处排解,也是找我说的呀!”
“亦秋,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样一个人?”沈沛文此刻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长久以来,自己在工作及家庭琐事来回奔波,除了生意场上的伙伴,真正交心的朋友可以说是没有,现在居然,要跟一个半疯的人谈论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