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美好,却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林氏打破,林氏戴着丫鬟,端了些茶点进来,看见自己的女儿美若天仙,先是惊艳地夸赞了几句,但是转眼见着孙玉承也在,不痛不痒地说了句:“玉承,今儿这么早就收工了啊?”
“是啊,小婶。”孙玉承的笑容突然变得不自然了。
“玉承,你看啊,我的玉康比你大一岁而已,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玉芯与比你还小一岁呢,马上也要嫁人了。你呢?老大不小了,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林氏笑着坐在孙玉承身边,面上看似热情无比,可这句话却让孙玉芯的房间掉入冰窟。
孙玉承表情尴尬,他不愿面对这种话题,尤其在玧儿面前,只是说:“这事急不得,小婶,你还怕喝不到这杯侄媳妇茶吗?”
但是林氏仿佛没有察觉大家的表情变化似的,仍然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听说督军的小女儿最近还去工地上给你送吃的呢,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你怎么跟块木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表哥沈沛文娶陆家大女儿的时候,督军陪嫁了一个山庄,几十亩良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更是数不胜数。陆家最近不是在翻新老宅吗?说不定以后这就是陆家小女儿的嫁妆啦,到时候你连府邸都有了,何必与我们挤在这个老宅里面?到时候我们都还要去巴结你的,你说是不是?”
孙玉承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孙玉芯连忙阻止:“娘,您瞎说什么呢?这沈家少奶奶还在这呢,您就开始胡言乱语的?”
林氏浑不在意地说道:“什么叫我胡言乱语?沈少奶奶也不是外人,也是玉承的表嫂,沈少奶奶,你说说,我说得不对吗?满邺洲还能找到比陆家二小姐更好的姻缘了?”
玧儿无心理会林氏的话语,这个场景太过熟悉,就好像她在宋家时,叶氏对她说话的语气腔调,她心疼地看了看孙玉承,一向阳光开朗的他,此时脸色阴沉,嘴唇紧闭,双手紧紧握住拳头。怪不得他一心想走,这样一个令人窒息的环境,确实不适合长久地待下去。
“好了,娘,别再说了,你快去门口看看你大孙子回来了没有?他今天去外婆家玩,这个点也该回家了!”孙玉芯说道。
“哎哟!我差点忘了,他们说这个点回家的,那我赶紧上前屋看看去,得把牛乳给他热好了!沈少奶奶,招呼不周啊!”提起孙子,林氏的心情畅快无比,也就不再跟这几个年轻人纠结,起身就要走了,但是走到门口,还是不忘叮嘱一句:“玉承,小婶说的话你要听进去啊!小婶是过来人,还能害你不成?”
“玧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娘就是这样一个人,但是其实我跟玉承哥的关系很好,甚至比跟我亲哥哥关系还要好,玉康哥就读了几年私塾,就跟着我爹学做生意了,满身的铜臭味,但是我跟玉承哥,一直在一块上学,甚至一起去英国留学,小的时候在学堂有坏孩子欺负我,是玉承哥为我出头,在国外也是玉承哥照顾我,在我心里,玉承哥就是我最亲最亲的哥哥!”孙玉芯急着解释道。
“我知道的,玉芯,今天就不打扰了,我早些回银楼去,抓紧时间出设计稿,也好不耽误你的婚礼。”经过林氏刚才这么一番折腾,玧儿也乏了。
“我送你出去。”孙玉芯说。
“丫头,你还穿着婚纱呢,就别折腾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能弄坏了,我送她出去就好,而且我刚好也要去公司看看图纸改的怎么样了。”孙玉承起身说道。
孙玉芯也只好答应了。
孙玉承和玧儿走出孙家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玧儿明显赶紧到孙玉承松了一口气。
“我其实不愿意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但是我在家就是这样,所以我宁愿一天到晚在外工作,不工作的时候也到我的秘密基地去待着,孙家让我透不过气。”孙玉承长叹了一口气,这是从他脸上少见的惆怅的表情。
“我明白。”玧儿也受过这样的苦,何尝不明白孙玉承心里的殇?
“其实我当时在英国的时候,有犹豫过要不要回邺洲,但是玉芯一直磨着我让我跟她一块回家,而且我想着也许久未见姨母、叔父他们,我唯有他们几个亲人,也该回到这里了,但是我回来没多久,我就认清了现实,我拿他们当亲人,他们未必欢迎我。所以我得攒些钱,还是去到适合我的地方为好。”
玧儿见到的孙玉承一向都是外向乐观活泼开朗的,很少见到他情绪低落的一面,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慰,这时看见路边的小糖人,她灵机一动,便买了一个孙悟空的小糖人递给了孙玉承,说道:“你看,我一直觉得你就跟孙猴子似的,天天嘻嘻哈哈的,现在送给你一个孙猴子,我父亲说,人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很多哦!”
孙玉承接过糖人,低落的表情终于有了笑容,轻轻咬下一口糖人,心里也渐渐甜了起来。
此时,落霞绯红,夕阳斜斜,晚风拂来,温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