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染子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染子从抢救室出来以后,玧儿就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滴水未进。
等染子苏醒,已经是十月二十二号下午三点的事情了,染子微微睁开眼睛,闻见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看见自己在病房里,又看见玧儿一脸倦容,满眼红血丝地坐在自己身边,心下就明了,大家已经知道了。
“山本染子,你疯了?”玧儿语气冰冷,这是玧儿十几年来,第一次对染子呼全名。
“玧儿,我没办法,我只能这样做。”染子一开口,泪就从眼角滑落出来,声音更是有气无力。
“谁逼你这么做的?”
“没有人逼我,没有人知道我怀孕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玧儿心如刀绞,泪无声滴落,她抹去眼角的泪,又问:“我能理解,珏哥负了你,你不想生下他的孩子,你想报复他是吗?我都能理解,可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你差一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下半身的剧痛,让染子明白,玧儿说的是真的,自己可能差一点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但是染子还是强撑着说道:“玧儿,我不恨宋君,我也没想过要报复他,这个孩子不该来到世上,万一被吴家知道了,宋君怎么办?我能控制住自己不给宋君惹麻烦,但是万一孩子将来要认祖归宗,会给宋君造成多大的麻烦?”
玧儿又震惊又寒心,在染子昏迷之际,她就想过了,也许是染子为了报复宋家,所以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她没有想到,染子不要孩子的目的,居然还是为了宋珏?
“山本染子,你疯了!这是你的孩子,你曾经那么期盼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大出血,医生说你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染子一怔,她似乎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但最终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又哭又笑,表情扭曲至极地说:“没关系,孩子,梦影小姐会给他生的。”
“你为了一个男人,你这是自甘堕落你知道吗?”
“玧儿,你不爱沈家少爷,你还没有好好爱过一个人,等以后你爱上了那个人,你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我就算爱上一个人,也不会卑微到尘埃里!宋珏他有什么好的?他是相貌英俊不凡,哄小姑娘的本事也不赖,但是除此之外呢?他工作上一无是处,现在靠着女人吃软饭,他到底哪里好?”玧儿一气,这些贬低宋珏的话语像倒豆子似的一涌而出。
“玧儿,你别这么说宋君,对我而言,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他会给我梳头,会给我讲故事,天冷的时候把我的脚放在他的胸口取暖,天热的时候给我打扇子哄我睡觉......玧儿,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可是从今以后这些好都再也不属于你了,这些都是吴梦影的,他会陪着吴梦影花前月下,与她白头到老,天冷给她捂脚,天热给她摇扇子,而你只能看着,你看得下去吗?你这么爱的一个男人,每天在你面前与别人恩恩爱爱,卿卿我我?”
染子满脸是泪,但是语气依旧倔强:“这个画面已经在我脑海里想过很多遍了,我不是圣人,我刚开始肯定会有些不甘、嫉妒,但是比起让我离开宋君,此生再不相见,我更愿意看着他生活美满,事业有成,将来与梦影小姐白头偕老、儿孙满堂,我希望他幸福!”
玧儿泪流满面,因为生气,双肩忍不住抖动起来,她闭上眼睛,足足有三分钟没再说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尽量缓和了语气:“染子,我刚刚反思了一下我自己,是我从前对你不够好,我从小就懒,不愿做家务,更不会做饭,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我对你的关心不够,是我的错,才会让一个男人对你稍微好一点就把你骗走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跟着我走,从此再也不必做这些粗活重活,我会找个人伺候你,好不好?”
染子眼里充满感激,但是却摇头道:“玧儿,老爷当时买下我,就是让我伺候你照顾你,你是我的主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对我恩重如山,我从来都不曾埋怨过你。”
玧儿软的硬的都试了,但是染子都不为所动,终于板下脸来,冷言问道:“染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跟不跟我走?”
染子果断地摇头:“玧儿,这辈子我跟定宋君了,如果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宋珏不敢面对玧儿,一直在门口守着,也将她们刚才的对话都听了进去,他满脸颓废,双眼红肿,此时终于忍不住推门进来,踱步到染子床头,对着玧儿说道:“玧儿,你别难为她了,就让她留下吧,她才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不适合说这么多话。”
玧儿嗤笑一声:“你现在知道心疼她了?我明白了,自始至终,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是个外人,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就祝你们幸福吧!”
宋珏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玧儿冷眼扫过宋珏和染子两张毫无生气的面庞,语气冷然:“一个毫无底线的女人,和一个毫无尊严的男人,简直是天生绝配!从今往后,我宋玧儿与你们再无瓜葛!”玧儿说完调头就走。
“玧儿,你去哪?”宋珏喊道。
“不用你管!”玧儿说着又转了回来,从手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宋珏的手中,“我把你昨天给我逛街的钱还给你,还有多的,就当我这两天吃住你家的食宿费,往后余生,希望你吃软饭吃的愉快!”
宋珏和染子相视一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决绝的玧儿,也再也开不了口挽留她,只能眼睁睁见着她消失在白色的病房之中。
玧儿回到宋家别墅,马上吩咐小穗,拿上行礼箱离开。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提着保温壶要去医院看望染子的叶氏,叶氏见着小穗提着几个箱子,忙不迭地问道:“玧儿,这是要去哪啊?”
“伯母,我跟你们家已经一刀两断了,以后我们两不相干就是了,你也别操心我要去哪了。”玧儿语气冰冷。
“可是过两天珏儿要结婚啦,你不喝喜酒啦?”
玧儿没好气地回头,讥讽道:“伯母,你孙子都没了,你还有心情喝喜酒啊?”
叶氏一惊,四周观察了一下,幸好周围没有仆人,不让回头让吴梦影知道还得了?她也不想再理会玧儿了,就见着这对主仆消失在宋家的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