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至木草原
天若摸着脑袋醒来,一脸的茫然。“这里是······”坐在地上,打量着周遭,满目都是不可思议。“自己明明就,明明就······”
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身子犹如风中落叶轻飘飘的,没有丝毫招架之力。恶臭让浑身都绷得紧紧的,底下的荆棘丛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眼皮便合上了,惊恐的感觉模糊了意念,接下去发生了什么全是空白——
可是那样清晰,自己未昏迷前是处在一棵巨树的分枝上,那里长满了银色的叶子,叶子的背面有红色的丝线,这些丝线和之前得到的银色丝线相互纠缠,就产出半幅地图。“地图?”天若的脑子里冲入这两个字眼,一个激灵,在身上翻找起来。可是,没有,没有半片叶子的影子。从身上掉落的一块布一样的事物惹起了天若的注视。手指一指,再向虚空一抓,布帛就出现在了天若的手里。天若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内力全部回来了,而且是充盈的状态。再看布帛,将之缓缓展开,瞳孔放得老大,“这是······”手在颤抖,心在乱跳,又看看周遭,莫名的恐惧再度围了上来。
这里,没有遮天蔽日的古树,没有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里,没有泥泞不堪的道路,没有刺目的荆棘。
有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青色草原和好闻的草木香味。
有的,是更为空阔的寂寞,和心上发凉的森寒。
拍去衣裙上的尘土,站了起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蓬乱,哪里还有半分潇洒的情状。浑身充沛的内力和酸痛的身子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拿出地图,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自己所在竟是一处被唤作“至木草原”的地方。地图上对于这片草原的信息不曾细讲,只是单纯地将它标注出来。从图上而言,这片草原的目无边际还是有一个限度的,貌似这座青色的竹楼就是位于这草原的边缘地带上。“或许到了那里会有出路。”天若思考了片刻,想道。
几个“幻影”之后,身子变作一道彩虹向着青色竹楼所在的方向而去。速度之快,绝对不是之前赶到巨树所在的速度可比的。一幢青色的竹楼出现在天若面前。整座竹楼都是用青色的竹子自然构成,没有半分钉子相接的影子。白色的旌旗迎风招展,散发着淡淡的青竹味道。天若看着这座竹楼,此片草原上唯一的建筑,不知是该上去看看还是就此离开。
毕竟这里太过诡异,这座竹楼的出现过于突兀。
天若懊恼自己突然地退缩。“自己到这边不正是因了这竹楼吗?为何现在倒是退却了?”银牙一咬,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迈上了这竹楼的台阶。与此同时,竹楼上面招展的白色旌旗上突然出现“青竹”两字,大放异彩。对此,天若毫无所知。每上一级台阶就有一级台阶的光彩暗淡,当天若走完所有的台阶,出现在竹楼上时,下面的所有的台阶都黯淡了光彩,仿佛是失了灵性一般。真的就只是死物了。天若做到门前,身子向后退去,同时手掌生风,朝着竹门轰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出现,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叫天若打了好几个喷嚏。从敞开的门看里边,看不真切。天若也就只有进去一条道路了。
里面,和外面一样的安静,充斥着灰尘和草木的味道。天若一进去,就被大厅正中央供奉着的一副画像给深深吸引。“那上面的人·····不正是自己吗?”手摸上自己的脸颊,“不对,不是。那应该是颜颜。”身子一动,更贴近画像,深情地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百年前轮回的自己。眉眼和自己一般无二,一颦一笑没有差别,只是这画里的背景是自己不曾触及的渺远。巍峨的高山之巅,她一身白色的衣装,袖口、颈项处绣着密密麻麻的龙纹,那样的贵不可言却还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远处云里,那个身影,她凝望着的,还是云桑其人。“颜颜啊,你这是何必?”天若也是满目哀戚,是为颜颜,亦为自己。青烟袅袅,满室烟雾,颜颜的画像竟然挣脱了墙体的束缚,朝着天若飞去。同时,青色小楼如烟一般消散。好像从来未曾存在过一样。莽莽草原,哪里有一处青色竹楼?
天若只觉得眼前的景物突然间如流水一般变换,根本抓不住。等到景物确定之后,天若才有些力道活动一下身子。四周再度被黑暗笼罩,“这里?”天若眨巴着眼睛,她是认出来了。地上还有傀儡的残片,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火折子微弱的黄色光芒晕开了这片黑暗,此处正是天机房大殿深处。
“那是——”天若就着这微光,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事物,不对,应该说躺着一个人。“难道是······”天若想到这人有可能是箫的时候,哪里敢耽搁半分,一个“幻影”就落到了那人身边。那面容,不是箫又是谁?天若的心好像被人剜去了一块,箫面色惨白,左臂上碗口大的伤口让天若的心不由得很痛。“箫,醒醒,醒醒,箫,箫——”天若扶起箫,让箫靠在自己身上,像一个小孩子哭着呼唤着箫的名字。
那般急切的呼唤,能否将她唤醒?伤得太重,失血过多,脉搏很是微弱,天若的手搭在箫的脉门上,害怕着,又期待着。
脑子里还留有之前的记忆,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什么竹楼,什么古树,都是烟云。
可是袖子里的这幅画又该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