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天机傀儡
大殿内,很暗,伸手不见五指。迎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一阵一阵地作呕。天若拿了火折子,一下子照亮了大殿。里边的事物也清晰了起来。一见到,天若倒是宁愿自己没看到。大殿内的狼藉比之外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兵器掉了一地,横七竖八地躺着,断了胳膊缺了腿的,没有头颅和身子的,天若甚至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哭声,喊声,求饶声,每一声都像是一把细刃,一刀一刀割在心上。天若的脚步有些凌乱,她一个一个地翻找过去,好害怕其中会有一个是自己不愿见到的面容。
“这是——”天若的手里多了一片布角,黑色的布片上还残留着箫的味道,只是上边看不清沾了多少鲜血,刺鼻的味道提醒着天若一个不争的事实,“箫出事了。”几乎在同时,天若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天若警觉地一挥手里的金丝扇,听得一声“饶命”。定睛望去,竟然是雨花客栈的掌柜“罗老”。罗老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神情萎靡,身子还在不住地哆嗦。嘴里不停地喊着,“饶命,饶命······”身子缩成一团,好像是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凌乱的头发和无神的眼睛让天若狠不下心肠,可是一想到他极有可能伤害了箫,心里就难受得不行。最终,天若还是放下了手里金丝扇,面对这样一个人,天若真的没有办法,她终究不是一个狠心嗜血的人啊!
走到“罗老”面前,轻声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罗老看了一眼天若,整个人向后爬去,“鬼,鬼,鬼·······”瞳孔放大,嘴里不断地重复着“鬼”的字样。天若看到罗老的样子,失魂落魄,自忖道,“鬼,究竟是什么?”其实,说实在的,这个罗老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他的“童子轮回功”更是奥妙。不然,他怎么可能变成二十余岁的洛掌柜而不借助易容之术?青霞山庄的不传之秘,童子轮回功。童子轮回功由青霞山庄的第一任庄主,江湖人称“玉面童子”所创。此功不仅威力巨大,还可让练功者随心所欲地变幻出自己各个年龄段的面容。可以说,此功有驻颜的效果。但是在隐匿躲藏敌人方面也是妙不可言。试问,谁能想到自己追杀的人会一下子由一个四十岁的壮汉变成一个奶娃子?加之,此功独有的轮回功法,可以在对敌时让对手一下子变成毫无内力的普通人,是谓轮回,故而在“玉面童子”过世后,一时间炙手可热。但是此功独独有一个要命的限制,炼此功者必得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不然极易被“童子轮回功”中的霸道阳气吞噬。不过青霞山庄也不是没有大胆之人,不是此体质也冒险一试,但结果全部都是暴体而亡,无一幸免。此后,尽管这个秘术威力巨大,还是被青霞山庄历代庄主束之高阁,严令禁止门下众人修习。一下子,此功成为了鸡肋一般的存在,而“罗老”竟然可以练成,不光是阴年阴月阴时的体质,还有他的武学天赋自是上上之质。一手黑风掌想必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这样一来,他怎么可能落至如此下场?天若脑海里浮现与青霞山庄有关的事情,顿觉此地危机重重。
天若看着这样的罗老,与废人无异,不觉造化多端,难以企及。心里越发担心箫的景况。便不再停留,向着大殿更深处而去。手里的火折子突然熄灭,天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可是厅内还是很安静,没有声响。
“谁?”天若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什么也没有。
“出来,谁?”天若吼道,还是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谁,鬼鬼祟祟地作甚?”依旧毫无反应。
天若继续往里边走,越走越发觉得这里不像个大殿,怎么会如此深邃?好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存在一样。花落在叶尖,和水声,露珠点在心上。天若竭力想要自己平静下来,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莫名的恐惧。天若也不例外,见了“罗老”的样子,天若心里对这个所谓的“鬼”更是忌惮万分。
突然,箭矢如雨,朝着天若激射而来。天若一个转身,避过了部分箭矢,还是有些射在天若的身边。还有一些更是擦肩而过。“好险”,定睛望去,是一队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那阵仗像极了三百年南宫放将军的军队。不过,这些人数太少,和当年的军队不能同日而语。心神一凛,终于让天若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个士兵的眼睛没有焦距,肌肤发黑,行动千篇一律,不够灵活,那样子,明明就是——天若的脑海里闪过几个字“天机傀儡”。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这不是传说中的事物吗?”再一看,果与传说中的描绘一样,这些个傀儡手中所持,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列于队伍之前的拿着的正是弓箭。“天机傀儡”是关于天机房的一个传言。江湖传言,天机房深处有一队卫兵,个个状如百年前的士兵。他们功法不一,个个实力堪比武林中的上层存在,威力不可谓不惊人。听说,百年前一役,天机房出动此傀儡,让一干围攻天机房的江湖人士死伤惨重,悻悻而回。也正是这一役,奠定了天机房江湖大派的地位,此后,江湖中人莫敢来犯,若有所求,也必是恭恭敬敬。而后来,天机房也真就没有再动用这“天机傀儡”了。有人推测说,天机傀儡制作不易,那一役已经耗光了天机房内所有的傀儡了。不过,饶是如此,整个江湖还是对“天机傀儡”心存恐惧。而时至今日,关于“天机傀儡”的信息已经成为了类似传说的存在,没想到,竟然会让自己碰上?
天若盯着这些个傀儡,不敢有丝毫懈怠。傀儡的眼睛里好像有嗜血的红光在闪烁,看得天若心里发慌。他们有的已经没有胳膊,没了腿,可是丝毫无碍于他们给人的窒息的感觉。藏青色的铠甲上,还有之前激战的血痕,武士的刀上还滴着流淌的血······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长矛一斩而下,好像一个开战的信号,所有的傀儡都围了上来。而于此同时,这些傀儡的眼里真的射出了嗜血的红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