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混浊糜烂，烟雾缭绕迷蒙，充满了呛鼻的烟草味和汗臭味。一盏牛油大灯安静地悬挂于中央高高的台柱之上，洒下一片暗淡的昏黄，让人很有一种昏睡的欲望。十几张大圆桌凌乱地摆在场内，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是水泄不通。男人们已经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赢的人还想继续赢，输的人想扳回本，各怀心思，谁也不让谁。
这就是京城有名的汇一赌场，也是唯一一定公然设在繁华地带的聚赌场所。据说这家赌场的老板后台很硬，官府中的人从来不敢找他的麻烦，就边一年一度的盘查，也只是走走形式而已。
“大大大……”“小小小……”
杂乱无章千奇百怪的声音，夹杂着唾液星子向四处传播，人声鼎沸，每个人都争的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粗。
一一小眼一眯，手中的白玉扇唰的一声顿时展开，一手负于身后，腰板挺直，真真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守门的小二见一一穿着不凡，立刻猥琐地迎了上去，一张黝黑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说道：“哟，公子，您来了。”
一一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嗯了一声，感觉像进了风月场所一样。绿阳跟在身后不停地咳嗽，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不时用手挥着眼前浓重的空气，小二皱了下眉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一一忙解释道：“新来的，还不太习惯。”
小二顿时咧开嘴，笑道：“我就说嘛！”等一一和绿阳都进去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敛了下去，低声骂到：“来都来了，还他妈的装鳖。”
一一扬着扇子，每走到一个桌子都会趴上去看一眼，跟着他们凑凑热闹，扯着嗓音叫道：“开大，开大，开大……”
东家摇着木盅咚咚作响，嘭的一声停了下来，压在桌面上。男人们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即将开启的木盅。
“大大大……”
“小小小……”
“哈哈，又是大，老子又赢了。”
“他妈的，怎么又是大，老子偏买小，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
一一笑了笑，转身向另一张桌子走去，这赌钱说是要碰运气，其实是有一定的技巧的，但无论怎样，一定不能赌气，这个笨男人，何必和钱过不去！
转了几圈，一一百无聊赖地摇了摇头，这么简单的小儿科，根本挑不起她任何兴趣。在现代的时候，她可是业界有名的“赌王”，每次陪客户吃饭的时候，免不了玩一些猜拳、骰子、纸牌之类的游戏，而她从未输过，就连失误都不曾发生过。她记得，有一次和一帮男人出去吃饭，其中一个男人色眯眯地盯着她，然后建议玩猜拳，谁输谁就脱一件衣服，一一记得，当时她只是洒然而笑，并没有当回事，结果，几个男人脱的只剩下内裤，而她却毫发无损，安然坐在座位上。
想起以前的事，一一只觉得那已经是几辈子之前的事情了，当初的水月，也在沉睡中再也醒不过来，现在醒着的却是一个叫陆一一的女孩。
一一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横扫一眼赌场，见前方有一处高台，厚厚的嘴唇轻轻勾起，脸颊被灯光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她挺直腰肝，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绿阳一惊，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一一拍了拍手，故意粗着声音说道：“大家停一下，小弟有两句话想说。”
男人们早已失去了知觉，哪里能听到一一的话，一一喊了几遍，最终还是东家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才将男人们的视线吸引了过来。一一皱了下眉头，小眼精芒闪烁，见赌场里的侍卫纷纷拔剑，她嘴巴一咧，顿时就笑了起来，说道：“在下认为这种玩法还不够剌激，大和小只有两种结果，太容易猜，而且玩时间久了就腻了，不知道在场的兄弟们是否有同感？”
“有又怎样？你小子有什么新的玩法吗？”一名大汗两手抱胸，眼睛通红，显然是赌场里的老手。
“在下倒是想到一种好玩的方法，骰子共有六面，盅中共放两粒，而每一次掷的点数都不同，我们何不猜点数？点数的结果就不只是两种了，而是十一种，从二到十二，任猜一个数字，猜对的一方可以拿走全部的赌押，不知大家对于这种玩法，有没有兴趣呢？”一一满脸堆笑，扫视一圈男人们错愕的脸旁。
“如果没有猜对的呢？”
“那自然是算东家的，这本来就是赌场的规矩。”一一淡笑说道，长扇唰地一声展开，看着蠢蠢欲动的男人们，接着说道：“当然，这只是在下的一个想法，大家如果觉得没意思，也可以当成没听见，小弟就当是献丑了。”
台下议论纷纷交头结耳，一一自然知道，这对于一直生活在中规中矩世界中的小老百姓来说，让他们改变一成不变的做法会是怎样的难，然而，她必须先给他们打一针麻醉药，这样，她的银号才不至于太过新潮。
“妈的，这有什么不敢的，老子每天猜大小，一个晚上也赚不了几个钱，何不放手一搏，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老子一个晚上就发了。”
“对对对，有道理，东家，你来摇盅，我们要猜点数。”
东家个个愣在桌旁，纷纷对视一眼，就见赌场内管事的快步向后房走去，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冲着台下喊道：“老板说按照客官的要求，想玩大小的可以到左边，想偿试新玩法的可以到右边，大家请自便。”说完后，向各东家使了个眼色。
一一刚想走下去加入其中，就被管事的叫住了，她回过身，淡笑道：“不知管家何事？”
“这位公子，我们老板对公子的想法很是欣赏，不知公子是否愿意移驾里室。”管家恭敬有礼，做了个请的姿势。一一看了一眼四周随时准备拔剑的侍卫，嘲讽一笑，对着绿阳笑着说道：“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就回来。”说完便当先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