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说呀,见还是不见?”二嫂的语气还是很委婉,她也好怕这三姑奶奶的脾气。
“等等吧,以后再说。”青雨也笑了。
“你啊!”二嫂也没有多说话,站起身来,用手指戳戳青雨的额头,无可奈何地走了。
临走,还抛下一句话:“想好了,告诉我。”
青雨看着二嫂远去的背影,笑了,她想起了那个帅帅的苏阳,竟有些呆了。
农历八月了,田野里的稻子一片金黄,从校园里回到农村,青雨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想起学校的那些同学和朋友,青雨竟然有了一些伤伤的感觉。
这天,青雨有事路过集市上,由于今天不逢集,街上的人很少,青雨仍然像往常一样昂着头,目不斜视,曾经肖翔就笑她这个时候的神情就像个冰冷的大侠女。
“喂,青雨!”忽然,旁边的茶馆里传来喊她的声音,青雨惊异地转过头,看看是谁,等她看清楚后,继而,脸,红到了耳根。
原来是苏阳,那个托二嫂带信给她,被她撂到九霄云外的苏阳。
青雨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这时,苏阳也来到了茶馆的门口。
“青雨,你过来一下,好吗?”苏阳倒是落落大方地招呼青雨。
青雨左右看看,见没有熟人,又用右手摸摸耳垂,才不好意思地走过去。
在那个年代,谁敢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伙子堂而皇之地坐在茶馆里呢。出于礼貌,青雨坐在苏阳的对面。
“这是我同学!”苏阳把坐在旁边的那个男孩子介绍给青雨,青雨看了那个男孩子一眼,腼腆地笑笑。
她在学校时也见过苏阳的那个同学,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们怎么坐在这里?”青雨忽然冒出来一句,在青雨的印象里,只有老头们才坐茶馆的。
“哦?”苏阳倒被青雨问住了。
“我是说,你们坐茶馆,有些……有些……”青雨无法解释了,竟一时语塞。
“呵呵……”苏阳和他的同学一下领悟到了青雨的意思,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看见青雨不安的样子,竟笑了起来。
“我先走了。”苏阳站了起来,向他那个同学告别,然后转向青雨说,“走吧!”
青雨也站了起来,礼貌地想那个同学点点头,跟着苏阳走了。
苏阳仍然推着他那辆自行车,那时候在农村拥有一部自行车,就算是一件奢侈品了。
青雨跟在苏阳的后面,距离竟有两三米远,苏阳倒也不介意,时不时转过头来,看着青雨笑笑,青雨却只顾走路,不敢东张西望,这样,传统的她都觉得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走过那条长长的集市,在一个山丫的黄角树下,青雨停下来了,因为她回家的路该朝左边走了。
苏阳见青雨停在那里,没有跟过来,他无奈地转过头,看了青雨一眼,青雨赶忙把眼睛飘向远处的田野,心里想踹了一直小鹿。
“你……你陪我再走走,好吗?”苏阳仍然一脸的微笑和诚恳。
“这丫头,简直是个书呆子!”苏阳的心里好笑。
“呃……”青雨还是四下看看,摸摸耳垂,又跟了过来。
青雨又跟在苏阳的后面,大约走了两三百米,她抬头看了苏阳一眼,终是停了下来,苏阳回过头来,无奈地看了青雨一眼,一抹揶揄的笑拢在他的嘴角:“青雨,我会吃了你吗?”
“呃……”青雨的脸红了,她不得不走上前来,中间却隔着一辆自行车。
“我要回去了。”她小声而无措地说。
“唉!”苏阳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就喜欢青雨腼腆、害羞的样子。
也许就像是徐志摩笔下形容的吧:最是那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苏阳看着沉默的青雨,青雨却看着自己的脚尖。
“青雨,现在不上学了,回来习惯吗?有什么打算没有?”苏阳打破了沉默,也拉开了话题。
青雨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苏阳一眼,眼里划过一丝忧郁,她有什么打算呢,她就一个小女子,还是刚刚踏出校门的,连现在的环境都没有适应过来,若是要她说真的有什么打算的话,那就是,她要报答她的爹爹妈妈,让爹爹妈妈过上好一点的日子,不再让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生活。
青雨垂下了眼帘,眼里仍是飘过的一丝忧郁。
“青雨,我现在要去宜宾一趟,你好好的,我这次去了,就回来接你去我们家看看,好吗?我已经给我妈说了,我会找人去你们家说的。”苏阳看着青雨说。
毕竟苏阳大青雨几岁,似乎什么都比青雨懂,他想表达一层意思,这时却觉得自己嘴笨,说不出来了。
可青雨听了他这句话,竟是傻眼了,这算什么?去她家说媒提亲吗?可她这时想也不愿想的事情就是婚事啊。
“不要,你不能……”青雨看着苏阳,一脸的惶惑,拼命地摇头。
“青雨……”苏阳看见青雨滑稽的样子,拖长声音地喊了一声。
“你现在出校门了,这些事你不得不面对,傻丫头……”苏阳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对青雨说。
可怜的青雨,十九年来,感情可以说是空白,以前一心把自己埋在书堆里,一下离开了学校,竟一下不知所措了。
对于苏阳,虽是见了几次面,可对他也没有多少了解,虽然他长得很帅,但青雨形成了个习惯,对男生是从不上眼,所以对苏阳倒是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
“你去宜宾干吗?”青雨抬起头,看着苏阳,第一次主动问起了这句话。
“呵呵,”见青雨破天荒地主动问他问题,苏阳竟然有些兴高采烈了,他虽然离开了学校,可学校里还有他的许多同学,他早就知道了青雨的傲气,要不是青雨现在已经出生社会了,他才不敢去碰这个钉子呢。
“我现在做的小生意,收了一批辣椒,想去哪里看看。”苏阳给她解释。
“青雨,等着我,好吗?我虽然比你早出身社会几年,可我知道农村的艰辛,别人也给我提了好多亲,可我就是不喜欢,我就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孩子,将来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同甘共苦,在事业上能帮我一把,我知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将来一定也帮得了我的,你是那么的聪明,而且……”说到这里,苏阳停住了。
他看了青雨一眼,竟然脸也红了,那句“而且你还很漂亮”的那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青雨看着苏阳这么坦白,竟有些好奇起来,自己就一个刚出校门的黄毛丫头,等于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帮人?想到这里,青雨反而笑了起来。
“苏阳,你有没有搞错,我能帮到你什么吗?”看见苏阳的红脸,青雨反而坦荡多了。
“哦!……”看见青雨一改往昔的羞涩女儿态,还叫了他的名字,苏阳竟然语塞了。
“不说了,你回去好好考虑我说的话,等我回来,就找人去你家提亲。”苏阳正了正身子,长吁一口气,他很庆幸,今天竟然碰到了青雨,说出了藏在心中很久的话。
青雨没有说话,把头转向远处的田野,那田野里到处晒满稻谷草。
“青雨,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看看青雨心不在焉的样子,苏阳这是又有些急了。
“哦,我知道了。”青雨回过头来,对着苏阳淡淡一笑。
苏阳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青雨回到了家里,没有想爹爹妈妈提起苏阳的事情,她懒得说,既然自己不想考虑相亲的事,也没有必要让父母知道。
再说她自己的亲事,她要自己做主,她不要想妹妹心雨那样,不知不觉的苏阳的影子时而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这天,二嫂又来找青雨了。
“青雨,上次给你说的事,没有想到,苏阳还真有心,他给他妈妈也说了,倒是他妈妈也看见了你。”二嫂一见青雨,竟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她妈妈怎么认识我?”青雨淡淡地问。
她仍然站在院中的樱桃树下,抬头看看树上在风中摇曳的樱桃树叶,浅秋了,那树上的叶子也有些微微泛黄。
这棵陪着青雨和心雨长大的樱桃树啊,一年年的花开,一年年地花落,那樱桃成熟时颗颗晶莹的果实像是绽满了这乡村女儿们的泪珠,清灵、剔透而美艳绝伦。
“我也说不清,不过你在学校里就读那么多年,学校就在集市旁,恐怕没有多少人不认识你吧。”二嫂笑着说。
是啊!青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爹爹妈妈的为人,和能干,而且他家的家教,在这周围十里八乡的,谁不认识他们的这个女儿。
青雨想起了苏阳,那个对于她有些冒失的男生,青雨不由得脸上有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青雨,你是不是喜欢苏阳了?”热心的二嫂看见青雨脸上泛起的微笑,于是,也笑着说。
青雨没有说话,从树间收回目光,也没有了女儿的忸怩态,其实,她也说不清,因为现在的青雨会常常想起他,就会想起的笑容。
“你看,要不要给爹爹妈妈说一下?”二嫂看着青雨,试探着问。
“说不说又怎样?二嫂,老实说,我现在还没有心情考虑这些。”青雨叹了口气。
“唉,傻丫头,这是你必经的路啊!”二嫂也跟着叹息。
她还不是从青雨的这个年龄走过来的,她是青雨的远房表姐,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嫁给了青雨的二哥,虽然是两地分居,所幸青雨的二哥,对自己特好,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带她出去见识一下,她也算是见识过世面的人。
虽然这个小姑子从小就脾气孤傲,但也很懂事,青雨的二哥不在家,常常她会来与她作伴,陪她说话,所以他对这个小姑子也特别上心。
看着小姑子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山村里,最终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她倒有些不忍心了。
看着樱桃树下,风中的青雨,二嫂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像别人家那些稍微家境好一点的那些孩子,青雨也不会面临这些现状,可惜自己的能力又有限,无法帮青雨太多。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