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浓雾看不见来时的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眼前有波光闪耀的湖水,仿佛回到了当日的迷林,可隐隐约约看到周围都是白皑皑的雪,越走越慌,“珣径……”嘴里轻溢出一句,夜冷只觉身体开始摇晃起来……
“王妃,醒醒……”睁开朦胧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青青含笑的红润苹果脸,“王妃,做噩梦了吧?......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眉鸯姑娘差人来说,过会会给王妃送一套马服过来,下午让王妃亲自去挑马……”
“哦,那赶紧帮我梳洗一下……”轻然慵懒的翻身,依然为刚才栩栩如生的梦境感到心惊。
轻坐在妆镜之前,夜冷淡然望着镜中细心为自己梳头发的青青,犹豫着该如何面对眉鸯,却从镜中已然看到眉鸯推门进来。
“妹妹,……姐姐我带了几套马服,想陪妹妹试试装扮。”青绿色莲花裙装淡点妆容的眉鸯温婉的说道。
“青青先出去吧,我有话和眉姑娘说。”夜冷望着青青踏出门去,旋身将门掩上,转身过来,定然望着眉鸯说道,“你……不止是来找我试衣服的吧?”
“聪明……”眉鸯勾起漂亮的唇角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夜冷,“有一件事想让你试一下……”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瞟起眉眼笑望夜冷。
“风月镜?”夜冷望向眉鸯手中的镜子,不由有些惊讶,“你想让我试什么?”
“你会拿部兵图吗?”眉鸯突然转了话题。
“部兵图?……你是……”夜冷心头跳了一下。
“呵呵……我既然今天告诉你,自然算准你不会说出去的。”眉鸯淡定的笑道,“你和少主如此恩爱,估计……不会背叛他对吧?”
“就是不恩爱,我也不会这么做的。”夜冷冷然说道。
“他要你离开少主,陪着他对吧?”眉鸯突然语气低了下来,“他要你陪他……”
“他是谁?”夜冷望着眼前的眉鸯,只觉心头的疑团更大。
“看看风月镜吧,你会看到你要的所有答案。”眉鸯听闻夜冷的话,又扭头轻微的笑道。
夜冷接过眉鸯手中的镜子,往镜中看去,只觉一阵晕眩,梦中的情景开始淡然恍惚的飘在眼前,晕软的昏了过去,最后的一丝意识中,她看到了眉鸯古怪的笑脸……
………
一阵轻微的摇晃,微然睁开双眼,是一个陌生的丫环,“你是谁?”夜冷惊坐起来。
“眉姑娘,您刚才晕倒在王妃房里,是王妃差人将您送回来的。”丫环不由纳闷的望着夜冷开口说道。
“眉姑娘?”夜冷有些迷糊,睁眼打量起房中摆设,青绿色的竹子,淡雅的莲花帘,一切的打扮如此熟悉,然后是一面镜子……她翻身坐起来,往镜子走去……
眉间雅致的印着莲花,清淡的绿色莲花装,温婉动人,……却不是夜冷,镜中之人,活生生的竟是眉鸯。
“我……是谁?”不由愕然出口,望向屋内的丫环,夜冷不敢置信的问道。
“眉姑娘,……您莫不是摔坏了头脑?奴婢去叫南风公子吧。”丫环惊叫道,就要出门去。
“不,我……”压下心头的惊吓,夜冷沉住气说道,“刚才说陪王妃试装,我还要过去看看。”
“哦,是呀,王妃也说等姑娘醒来,她还在屋中等您。”丫环回了话,看了一眼表现古怪的主子,将手中的马服放在桌上,转身出去……
………
从南院到北院的路越走只觉心越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等见到眉鸯再说。……
来到自己北院的主屋门前,熟悉的场景,百感交集,未等夜冷推门,门已应声而开。
“等你很久了……”眉鸯笑开了,侧身等夜冷走进屋内,轻将门掩上,眉鸯径自坐下,笑看着眼前的夜冷。
“你现在心中一定很奇怪吧……”眉鸯带着金蚕丝面具,看不出一丝表情,带着笑意对上了一脸茫然的夜冷。
“风月镜正可照美人,……不过它还是噬魂镜,你的魂与我的换了……”眉鸯低笑出声,“本来只是想着权宜之计,偷到部兵图就将你我的身体交换回来,现下……我改变主意了”伸手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双星蓝色的双眸,绝色白皙透明的容貌对上了夜冷惨然的容颜。
“你知道吗?你没有机会拿回你的容颜了,呵呵……没想到你也是月族人……”眉鸯此时犹然已是夜冷的身躯,夜冷的容貌,灵魂的互换,不知道谁将重生,谁将灭亡。
“我是……月族人。”夜冷呆坐,望着眼前即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呵呵……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也是月族人的。”眉鸯狠下声说道,“做为拿走你这副躯壳的代价,我就帮你一次,告诉你如何救那活死人……巴达将军。”
“如何……”夜冷只觉自己已陷入一个不知该如何走向的黑洞之中,眉鸯眼前的话,却依然让她不由开口问道。
“用我的血,呵呵……也就是用你这副身躯的血。”眉鸯忍下心中的纠结,如果眼前这位和自己交换了躯壳的王妃,不是南风轩心目中的意中人,也许自己会将躯壳还给她,可是,眉鸯此时万分不愿,牺牲她吧,她本来已经是计划中的一枚弃棋。
“用我的血?”夜冷睁大了双眸。
“用月族人的血,可以解百毒,但是……会发生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眉鸯扭过头去不想再看着自己的容貌,“从今以后,我代替你做黑夜国的国妃,帮你替月族报仇,而你……我劝你最好不要救活巴达将军。”
打开屋门,不愿再和夜冷说话,眉鸯示意夜冷出去,“我该换马装了,……你知道吗?少主还等着我呢,部兵图也等着我呢。呵呵……”心中还有一句,南风轩也等着我呢,却留在心里没有出口。
“你是说,……南风轩就是那个黑衣人,幕后主使?”硬着身躯,抬头走出屋去,夜冷依然回头淡问眉鸯。
“是的。”眉鸯笑道,要让这对命定的风月姻缘断在自己的手里,月族的公主和自己的命运将从此对换,带着对南风轩难解的仇恨对换。
“爱妃。”耳边一声互呼唤,夜冷徒然一抖,惊然抬头,却见珣径笑意盈盈走了过来,正要答话,却见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将眉鸯搂入怀中,轻笑道,“爱妃,穿这身马服真是娇艳动人。”
回头对着夜冷勾起邪肆的唇角,“眉姑娘好眼光,这衣服挑得甚是合适。”
“哦。”千言万语也知说出口去难让人信服,只得萧瑟的走出北院,往南院走去,夜冷听到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徐徐走在飘雪的玉石板路上......
“去哪?”被一脸审视的南风轩拽住胳膊,夜冷抬头看向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漠然…..想继续低下头往前走。
“王妃…….呵呵,不,此时该叫你一声眉鸯吧。”南风轩见她默不作声,环着胳膊斜靠在南院的圆形月门之处,长长的身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夜冷听到他的话,轻然转过身去,“你也是月族人吗?”
“不是。”南风轩听到此话,眉目一冷,“她竟然告诉你她是月族人,你不要妄想伤害她的身体,……..至始至终我都没打算用她的血救巴达将军。……你从头到尾只是我们计划中的一枚弃棋。”
“弃棋。”夜冷嗤笑出声,“为了部兵图,你竟然将你的爱妾送给别人,只怕眉鸯也是你的弃棋吧。”
“她……..不是。”堆起难解的表情,南风轩冷然开口,“她用的是你的身躯,……再说事成之后,会交换回来的。”
“呵呵……交换?”夜冷轻笑出声,“只怕你也是她的弃棋吧,呵呵……”不再多做纠缠,推开了他拦着自己的手,径自跨过月牙门,“南风轩,血液流在我的身上,只怕怎么用由不得你,还有……你不必如此介怀这副身躯,眉鸯早已将它舍弃。…….”
“你最好不要救活巴达将军。”听得夜冷语中的话,南风轩皱眉道。
回答他的,是风中无声的雪花,眼前的夜冷已漠然离去………..
………...
黑夜如墨画,沉沉挂在天际,垂天闭幕的压着地,黑压压暗沉沉的让人感到莫名的寂寥。
夜啸宫药室
一身月牙色白衣的夜冷坐在床檐边上,掀开衣袖,当日自己在迷林刻的手腕之处伤口已然不见,光滑细洁的手臂上连一个伤痕都看不见了,此时她已是眉鸯的身躯,带着夜冷的灵魂。
“巴达将军……”眸光凝重的望向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夜冷手起刀落,一道刀痕带着鲜血赫然出现在手腕之上,血顺着她的腕口处割开的刀痕,涌入巴达将军的口。
………床上沉睡的人开始出现血色,唇间转红,眼皮也开始轻微扇动起来。
包扎好伤口,夜冷静静的等待着巴达将军的苏醒,夜啸宫呀,再也不是自己的夜啸宫,该离去了……..
一枚弯刀横立在夜冷的脖间,巴达将军在翻身起来之际,迅速的提起旁边的弯刀,指向沉思的夜冷。
“妖妇!”巴达将军狠声说道。
“将军,……”夜冷此时刚刚包扎好伤口,听到此话只觉全身血液瞬间倒流,身神瞬间俱冷。
“妖妇,当日是你控制了我的心神,让我做出举兵叛国之事。”巴达冷然一笑,再次提刀砍下……
幸亏巴达是重伤刚愈,终究是慢了几秒,夜冷已然斜斜侧身躲过,只是胳膊之上骤然被砍了一刀。
巴达毫不停顿,第二刀徐徐又至,“将军且慢!”夜冷沉声说道。“先离开夜啸宫吧,将军。”
“你到底是何意图?”巴达厉声问道。
“将军离开夜啸宫之后,就前往塞北吧,…….将军的义子齐洛桑现已驻扎塞北。…….若是将军此时不走,晚了片刻……只怕就走不成了。”
“这是夜啸宫?………你如何入得这戒备森严的夜啸宫?”巴达冷然望向眼前这妖妇。
“换上这身衣服,随我来吧。”夜冷已先行步出药室。
换好行装,巴达走出药室,见得门口戴着面具的夜冷,“王妃?你竟敢冒充王妃?”
“出去再说吧。”披上厚重的披风,盖住了胳膊之上染血的痕迹,夜冷已然走在前面,巴达思索片刻,亦跟着走了出去……..
“将军,我只能送至此地了。”夜冷只觉心口之处翻滚疼痛万分,将巴达将军强送至黑夜国城门之外后,淡然说道。
“你为何救我?”巴达沉声说道。
“走吧,”身后一门之隔的城墙传来轰吵,追兵已至,夜冷强提精神的说道,“将军先走,将军今夜不能杀我,……..我毕竟救了将军一命。”
“妖妇,日后再见你,我亦是要必杀你无疑的。”巴达听得追兵将至,翻身跃上夜冷绑在树下的马匹,驰向远处…….
立在城门外的佳人,徐徐望着火光顿起,城门在自己的身后徐徐放下,黑麻麻的军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羽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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