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心站在花店的柜台前,脸上带着一个粉红色的口罩,因为对花粉过敏,似乎她永远都只能忙着月华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比如说打扫卫生,比如说收钱,比如说逗逗好动的小念慈,然后像是回答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厌其烦的回答好奇宝宝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再者就是讲述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一千零一夜,女仆感化残暴国王的筹码……涵心不禁要揉一揉自己的额头,将这样的故事用在小宝宝身上似乎有点怪异,于是她以长辈的身份低首看着一直揪着她裙子的小念慈,轻轻的笑:“念慈,小女孩最喜欢听童话故事了,阿姨给你将白雪公主好不好?”
可是却没有想到小念慈鼻头一皱,粉嘟的小脸立刻变得居沮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左右转溜,最近竟然停留在柜台前,愣愣的睁大,一副小花痴的神色。
涵心有些头痛,这个小丫头今年才五岁,甚至还没满生日,但是对于帅哥却没有半点免疫力,每次一个看到俊帅的男子到店里来买花,她几乎表情都会呈现流口水的状态,并且越帅她呆楞的就越严重。
涵心望着此刻几乎直直定住的念慈,好气又好笑,什么男人长得这么帅,让这小丫头居然一动都不动了?蹲下身子,捧起念慈的小脸,几乎没笑出声:“念慈,你这么小就对帅哥没有免疫,长大之后很容易上当受骗哦,要知道男生其实很坏的,虽然他们长得好看。”,说着,涵心很宠溺的捏了捏小念慈的脸,但是小念慈简直就像被人点住穴道一般,动也不动。
这么夸张?涵心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嫉妒,小念慈可是今天一见到她就直夸漂亮的,但是现在居然有人能让她眼睛给看直了,很生气,还有一点小小的。不是滋味。
起身,叹息,转眸,然后伸形定住。
是他,他来了。
敛下睫,涵心不知道自己心头酝酿的是什么滋味,刚刚已经被自己强迫忘记的委屈仿佛一下子都全部涌了出来,鼻尖莫名的一算,泪就那样蓄积在眼眶里。
他来做什么呢……路过,还是凑巧?还是他想送花给什么人,他该很忙的不是吗?怎么她一走他就立刻那么清闲的出现在这里了,果然……他其实……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就那么不坚强了,泪毫不迟缓的掉落,她看着他铁青着一张脸望着她,像是要将她瞪出一洞来一样,然后,她慌了,转身,就往店内的休息室跑去。
可是,身后,一只大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手腕,那么用力,像是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一样,接着,她的身子被人强硬的扳回,纳入了一个温暖却又起伏不定的怀里……
“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委屈。”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温柔而又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眼泪,心,像是被拧碎了,痛得几乎喘息不过,为什么他的宝贝总是掉眼泪?都因为他么?他对她不够好,还是他的自私伤害了她。
涵心紧紧的揪着他胸口的衣服,睁大眼睛,像忍住不断掉落的泪水,也看不清他此刻的样子。
可是,这算什么呢?他明明忙得连跟她说一句话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却跑到花店里这么对她,这样是不是很奇怪?是,她委屈,她难过,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妻子,明明没有冷战,但是那种感觉却比冷战更加的伤人。
如果有一天,你的丈夫连跟你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你会怎么想?她都那么努力的想要体贴了,甚至藏起心头的酸痛去买另一个女人曾每天为他准备的早餐,这样还不够吗?还是自己……太不知足了……
“你……来买花吗?”冷冷清清的,她说了这么一句,但是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自己对花粉过敏,他是知道的,如果他现在真的是为了买花送人的话,她不是将自己扔进了更加尴尬的境地吗?
果然,搂着自己的身子的手臂僵住了,难堪的气氛一下子涌了上来,冷轩那双冰冷的瞳孔冒火似的锁住她低首的眉眼,他真的要拼命的控制自己,才能不让自己的双手不掐上她的脖子,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在怀疑他……
“史涵心,你是什么意思?”终于,冷轩不再迁就她,一双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推开,目光泛着丝丝寒气,并且带着恼怒的凝视着她,手扣住了她的肩膀,那样的用力。
涵心就那样被他推来,一时站不稳的后退了两步,可是他的大手却又狠狠的扣住了她的肩膀,仿佛就算他将她推开了,却又不准她离开一样。
涵心被他的怒气骇住,一时间只能睁大眼睛望着他,粉红的唇渐渐失却了血色,而后,低首,咬住了唇,不敢再看他。
又是这个样子,明明是她让他受伤了,可是每一次在面对他的质问时,她都会表现得如此委屈,那样的神情让自己下一刻就会心软,然后再不能顾及什么,只能将她狠狠的拥抱在怀中,安慰她,却任由自己的伤口不断的蔓延……
每一次,她都是如此的伤害自己,可是每一次她都可以满脸纯真的望着他,样子看起来委屈而不知所措,仿佛伤了他,却又是无心的,他每一次都那样迁就着,就算心底再痛得不敢说,因为她很敏感,他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从她身上索取到一点点的温暖,可是这种自己几乎奢求来的幸福,却又像幻影一样,随时都可以消失。
刚刚送了一趟外送的月华,一踏进花店的门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她的表情有些惊鄂,随即上前想说什么,却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躲在花店的角落里,伸长了头看着,并且不停的朝自己眨眼睛。
月华无奈,只要当作没有看到僵持在花店内的两个人,径自向小念慈走去,可是小念慈一见到妈妈来了,就跳出来一把扯住,然后将休息室的门打开,非常‘老成’的有稚嫩的声音说:“涵心阿姨,门外站了好多人哦……”
的确,门外站了很多投以暧昧或者羡慕目光的人,但更多的却是窃窃似语,毕竟有很多人都认识这位商场上呼风唤雨,并且在两年前还闹出了天大的婚礼仇闻的男主角——冷轩。
涵心被小念慈的声音愣住,随后向门外瞥去,可是这一瞥几乎没让她钻进地下去,她的脸色顿时才苍白起来,不是因为他们的目光,而是那低窃的声音让她那样的耳熟:“那个女的不是两年前被沐小姐暴出跟前夫亲热照片的陆晚馨吗?哎呀,她不是自杀了吗……”
“不是,她不是死掉的那个新娘子,我儿子可是‘冷氏’的工程师,听他们说呀,这个女人只是长得像而已,并且还开始只是冷大总裁的保姆哦……”
“哦……我就说嘛,呵呵。”
“天啊,长得像冷总裁也要啊,看来冷总裁真的很爱那个叫陆晚馨的女人吧……不过我觉得还是沐小姐漂亮……”
“这叫一个萝卜一个坑,注定的……”
涵心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身体也僵硬得像块木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做和前夫亲热?难道她曾经……结过婚……
莫名的,心底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她的身子有些晃悠,好在冷轩一把抱住了她,然后不在顾及现场有多少人,就那样毫不忌讳的将涵心抱进了里面的休息室,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们走进房间,月华突然松了一口气,其实她知道今天涵心的到来必然带着很沉重的心情,因为她看到她红着眼睛几乎像是逃亡一样跑进花店里,并且那送给念慈的蛋糕已经倾斜成了三十六度角,可见她这一路是用跑的。
其实冷轩跟涵心的事,她孩子的父亲已经告诉她了,而她,在初次见到冷轩用那样眼神看着涵心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已经等了很久了,而那崩溃与压抑的神情也早就昭示了他不愿意再继续等待下去。
果然,他采取了行动,他们结婚了。随意当时她听说这件事时,几乎没有一丝的诧异,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改变成这样,不是因爱疯狂,又是什么,只是她但是个唯一惊讶的却是涵心的过去,她竟曾与另外一个结婚。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几乎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拒绝冷轩这样的男人,而涵心,当时又是在怎样痛彻心扉的情况下选择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并且,一离开就一年多……
花店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只有几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在张望着,然后借口进店买花,却不住的向那扇被小念慈紧紧关闭的门看去。
少女的心思,月华忍不住叹气,其实对于冷轩出众的外表与精明睿智的头脑,她也曾迷惑过,不过不是因为心动,而是他真的很与念慈的父亲相象,那种相象几乎让她将这么年多来强迫自己忘却的一切往事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勾例如出来。
微微的叹息,不着痕迹的撇去了过去,然后礼貌的向柜台前的几个小女生询问想要点什么,然而,在送走客人的时候,她看着一直搂着自己的小念慈,又陷入了某种难以扯清的迷思里。
EIALL,她这一生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