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魂素闻剑辰乃天下宝剑聚集地,听说落霞峰的顶峰飞云峰有一个上古遗留的石洞,乃是石器时代的人类所居,洞中遗留着各种上古神器和后市从天下收集的宝剑,若得一观便是人生大幸了。
“我们先去剑室看看其他宝剑吧。”星魂提议道。
“还不是时候。剑道尚未入门,又有斩龙在手,你要好好利用机会。从今日起,你在本岛闭关修炼一个月。”落月真人右手手指微微回调,把幽绿之光从天上收敛,只见林中阴气渐重,飞舞的蝴蝶化为了漫天木叶,簌簌下落,生机盎然的竹林一刹那成了生命凋零的腐败之地,星魂胸中一阵闷痛,从落月真人冷淡的眼神中,因为他的拒道断送了满林的生命。
“宽恕……”星魂默念着刚才落月真人所言的剑道。
栖息在斩龙剑上的两只蝴蝶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香消玉殒,刺陵初次遇见此等惨烈的事,心中隐隐作痛,见星魂满脸愧色,低声道:“师……师尊,星魂他不是故意的。”
“好高骛远犯了修炼之人的禁忌,剑道讲求礼制,修炼者须得时时谨记戒骄戒贪,一日三省吾身。”落月真人耐心道。
可她所言的剑道与星魂所知的江湖中人大有不同,江湖中人爱好自由,哪怕浪迹天涯也可四海为家,多为多情不羁之人,为何空桑山的剑道一点都不浪漫,反而有些令人讨厌呢?星魂眉头微皱,若说刚才的绮丽美景非要以日日三省吾身来兑换,那他情愿获得潇潇洒洒,不沾剑道半点。
“空桑剑道乃云荒大陆至高无上之道,修炼者可达永生,半路出家者也可修身养性,无有般点不妥。”落月真人道。
“师伯,为何空桑剑道有如此多的禁锢,而不像他人快意江湖?”星魂迟疑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的你或许理解不了人管理自己的艰难,其实人是世上最为复杂的动物,人之初,性本恶。若不加以规制,又怎能成事?况且,治理派系的琐碎杂事需规制方可,小至治派,大至治理国家,将来你一定会明白的。”落月真人道,双手合十,随即展开,掌心处悬浮着一颗橙黄色光球,光彩四溢、玲珑剔透,把三人的面容照得温暖异常。
“这是剑辰灵光,可净化灵魂,来,握着它。”落月真人把光球推至星魂面前,星魂咽了咽口水,在衣衫上擦了擦手心,伸手把灵光握住。
星魂指尖触碰那灵光时,一阵暖光袭来,如冬日初阳般温和,便试着把它集在手心。灵光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温度,一个闪身从他掌中逃脱。
星魂大惊,连一个小小光圈都抓不住,谈何修炼?便固执地用手追逐它,灵光忽闪在三人间一阵忽闪,星魂扑了个空,脸上挂不住了,生出一阵潮红。
“莫要小瞧这灵光,它是极有灵性的,若内心污秽充满贪念之人近身,它便会发怒。”刺陵笑笑,鼓励道。
星魂咳嗽数声,难为情地问道:“它躲开我,是不是因为我……我内心很污浊啊?”
说到“污浊”二字,他自己也不愿承认,怎么可以这么没自信呢?我虽然看过刺陵的身体,但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拜托小灵光快到手里来,千万别再捉弄我了!
“不,它未发怒,只是躲着你,只是怕生的缘故。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人心是不可能毫无污点的,当你驾驭了它,灵光会进入你的心脉,不论心灵是否污秽,都会产生疼痛。”落月真人慢条斯理道。
一定要抓住它!星魂暗暗运气凝住心神,活络了一下手掌,便开始捕捉,灵光起初并不听话,片刻后便被他的大掌囊括手心。一种恬然如湖水的平静油然而生。
灵光在他指尖徘徊,最后从手腕动脉处切入了他的手臂,一道橙光便随着手臂的经络延续到了心脉。
星魂起初毫无感觉,当橙光从胸腔进驻心脉时,只觉一阵如蚂蚁轻咬的刺痛。
“没想到灵光入驻心肺前,你都毫无感觉,寻常人只怕早就痛如刀割。”刺陵感叹道,昔日派系其他弟子入门时,当刺陵把他们带入净灵室,室内的灵光比之弱不知几倍,只要一沐浴到灵光,个个便哭天抢地、忍无可忍,从净灵室出来的弟子均有气无力,若无法熬过第一关,师尊会亲自施法救活她们,并打发这部分人去做杂役。
浣衣室的素娥便因杂念太多,无法进去正统派系修炼。不过这部分弟子也学了些寻常的护身剑术,在空桑山也算无忧无虑。
但星魂不同,他是重华真人钦点的舞阳皇室继承人,身份气韵自然比寻常人高处许多。然而,众人所不知的是,高处不胜寒,位高权重者贪念也愈多。
星魂虽为舞阳一族后人,却生长在民间,有的是自卫的倔强,而非得陇望蜀的贪念,即使存在也是出于对外物的好奇。
“所谓贪念,便是出于非正义的目的,千方百计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星魂,看来你还不是一个贪婪之人。”落月真人一番言语让他想起了制造绝情煞的曼陀罗女巫,若不是聂如风的贪念,就不会有绝情煞。倘若星魂是聂如风,若知道心之宇宙图将带来毁灭的威胁,断然不会过度追求。
灵光终于进驻了他的心房,心脉被橙黄色灵光团团护住,星魂一阵剧烈抽搐,一刹那间周身经脉忽然突起,发出亮光,他的眼球映出了一副打斗场面,便是他为了报仇与一位戴面具的男子搏斗。
二人手中均有一把斩龙剑,星魂体内发出代表正义的橙光,而面具男身后则涌动着夹带着血腥味的蓝光,二人搏从天际搏杀至深海,从深海搏杀至熔洞,始终不分上下,然而二人的目光透露着深深的仇恨,仿佛这场生死决斗是此生难免,唯有杀死其中之一方能平息仇恨。
经脉里,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他的血肉。
“人生来便有痛苦,痛将伴随你的一生,然而你今日所受的所有痛楚都将成为明日崛起的力量。”星魂腮边低落大滴汗水,耳边却飘来一个无喜无悲、平静如水的声音,仿佛海浪般轻声细语地抚慰他失落的茫然。
“你是谁?你我为何缠斗不休?”星魂的剑与面具男相对相持,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深邃漆黑,泛着倔强而绝望的地狱之光,杀气之重如泰山压顶,把星魂幸存的一点意念碾碎。
“你应该问问你是谁!”面具男的斩龙剑挂在他脖中,面对那道永不磨灭的印记,他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一个半人半妖的孩子!哈哈哈……”
面具男一阵狂笑,背后的蓝光也发出如鬼哭狼嚎的呼声,剑从他脖颈处拿开,面具男忽如一阵黑旋风般,留给星魂一道冷傲飘渺的背影,和一道狂傲、快意的嘲笑声。
“你……你说什么?!”星魂一阵失落,手中的斩龙剑铛一声落地。
半人半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