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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没有脉搏

空桑山阙,石壁府邸的牌匾上,赤金雕花牌匾写着“幽篁居”三个古拙的大篆字。

海潮盘腿歪坐在练功台上,周身被一股橙黄的暖光覆盖,双眸空洞,醒着却无知无觉,剑芒正在他身后为他输入真气疗伤。

片刻后,剑芒感应到他体内总有一股阴寒之气,在抵挡输入他体内的纯正阳气。

“师兄,他怎么样了?”一直守候在练功台旁的解梦焦急地走来走去,不失摆弄她左手的那条碧绿色裙袖,见海潮无好转迹象,师尊和解语又迟迟未归,她带着稚气、温婉灵气的小脸焦急得通红。

剑芒摇摇头,满面内疚地道,“都怪我。”

“师兄,别这样。”解梦虽然在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嘴上还是放过了他,“师兄也是为了气辰好。”

“他体内有股阴寒之气抵挡空桑派的真气,我是男子身,阳刚之气与之相克,因此他才一直昏迷不醒。”剑芒无奈地看了一眼睛海潮,瞳孔中的赤色褪去后,从空桑山顶到幽篁居,便一直恍恍惚惚、人事不省,如掉了三魂七魄。斩龙剑安放在海潮右侧,经过与法净的一番打斗,斩龙剑脱胎换骨,变成了一柄刃如秋霜、寒光闪闪的利刃,剑柄上的腾龙如新做,二龙栩栩如生地争夺一枚高贵奢华的红宝石。

只是,斩龙剑没有剑鞘。

剑芒修长白皙的手拿起斩龙剑,在手中掂量着,甚为欣赏,“这就是一百年前威震江湖的斩龙剑?师尊一直不让你我入禁地,今日倒是让这小子得了便宜。”话语间一丝不易觉察的嫉妒飞快闪过,他12岁便入了空桑派,因天赋异禀又绝顶聪明,仅仅三年时间便修成了空桑派上乘心法,在两届三派会武中夺冠,深得重华真人看重,三年前重华真人入关,遂把翠竹峰的大小事宜尽数托付给了剑芒和解语。

没想到三年时间,栖老峰的法辰便出了法净这样的高徒,满身邪恶的武功闻所未闻,先后打败落霞峰的刺陵和空桑派的数位弟子。更没想到的是,平白闯入翠竹林的傻小子海潮,本以为能借法净之手制服他,法净反而被其所杀,三派之间的明争暗斗算是彻底挑明了。

思及此,剑芒有些后悔,手中的斩龙剑如烫手山芋,他虽爱却无力去拿。

“师兄,师尊不让我们进玉漱洞,一定有她的道理。”解梦似乎并不关心这把江湖人争夺已久的斩龙剑, “既然师尊答应收他为徒,斩龙剑还是我们翠竹峰的宝物,师尊一定会把它配给适当的人。”

话语间,一道蓝光飞落在堂内。

“师尊回来了。”几个弟子纷纷出外迎接。重华真人轻盈地落在练功房外,众弟子无不谦恭欣喜,有了师尊在,就算法辰的人再如何刁难,也不用怕了。

剑芒面色凝重迎出门去,以他的聪明机智,此刻闯下大祸,有一半是因为他。最好老老实实,任凭师尊处置。“扑通”他拉起白色道袍的下摆,跪在重华真人面前,面带悔意恳求道,“师尊,空桑山有此番变故,全是因为弟子思虑不周全,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气辰,害了海潮。”说罢双手捧着剑,“请师尊赐我一死!”

迎接的弟子都惊呆了,剑芒师兄平素对属下极好,虽说有错,也罪不至死。

“哎……”重华真人烦躁地一甩裙摆,面上怒色未消,却只能作罢,“我没阻止你,莫非也要一死吗?”

众人皆惊,只有解怀在人群中默不作声地望着师徒二人。

“这趟浑水,不蹚也蹚了。剑芒你好胜之心虽一如从前,你让我收他为徒,也不是全无道理。”众人凝神屏息听着重华真人的话在空荡的四合院里飘荡,事情似乎有所转机。“你起来吧。”

众弟子见此,纷纷相视而笑,解梦欣喜地扶起剑芒,心中对师尊的敬重又增了一分。

“师尊,解语师姐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人群里沉默的解怀突然开口问道,众人这才注意道。

重华真人轻轻扇动拂尘,注意到角落里一向安静的解怀,几年不见,他也从乖巧的幼童长成了一个面容清秀、气质忧郁的少年,唯一没变的便是他那内向沉稳的性子,以及一语中的的机智。“你师姐下山帮为师采购衣物去了。今晚为师依旧要入定清修,你们不用前来伺候。”说完便进入了练功房。

解梦忙跟着她进去。

重华真人捏起海潮的左手,触摸他脉搏的一刹那,眼波微颤,面上浮现从未见过的震惊,“怎么没有脉搏??”又抓起右手手腕,依然安安静静,毫无脉搏迹象。她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眉头紧蹙,不相信一个正常人竟然没有脉搏,“不可能的!”

云荒大陆千百年来,以经脉的搏动来视察一个生命的状况,人类作为万物灵长,不论修炼到何种境界,只要活着躯体尚在,便有脉搏,只有妖、鬼、魔,借助已死的身躯复活,外形看似与人无异,但只要一摸脉搏便只非人。这是云荒大陆的常识。

解梦与剑芒面面相觑,莫非为他们打败法辰的,居然是个妖孽!!解语若是知道这个事实,将会是什么表情?

重华真人纤纤玉指撑开他的眼皮,他呆滞的瞳孔并无异样,呼吸尚存,那为何会没有脉搏?她把手贴在他侧颈上,一个猩红色的火焰状胎记赫然而现,“妖印?”但在颈部她摸到了脉搏的跳动,喷薄有力、跳动如常,只是比平常人慢半拍。复而摸他手腕的脉搏,原来并非没有,只是要虚弱很多。

她默默叹了口气,这一惊当真非轻。

“师尊,他……”解梦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

“只是吸入了法净释放的蛇之秽气,让他吐出来就没事了。”重华真人右手变幻出一个兰花指,指尖跳动蓝色光芒,在海潮额上轻轻一按,“嗯……啊……”一声他眉头微皱,终于呼出一口黑色的气,活了过来。发现自己被三位空桑子弟围观,海潮有些不好意思。拿起身边的斩龙剑,讪讪一笑,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拖着斩龙剑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重华真人又恢复了往常的冷艳孤傲,手一挥,“砰”木门竟然自己关上了,劫住了海潮的去路。

海潮想起在空桑山顶失手杀了那法辰的弟子法净,也不知如何交代,当时只想帮解语讨回公道,现在真脱不了身了,心里有些后悔。“当然是回家,老人家,你不会不让我走吧?”一句老人家出口,被重华真人瞪视回来。

解梦看了看此刻面如冰霜的师尊,打破僵持的气氛,“你入了空桑派气辰,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那是瞎说,为了帮你师姐讨回公道!”海潮颇为自恋地甩了下发梢烧焦的长发,“你们把我抓到那山洞,要不是我走得及时,早就饿死了!我还没跟你们计较呢!”说完往最近的花梨木靠背座椅一坐,翘起二郎腿,满不服气地看着重华真人。

“师尊乃空桑派得道真人,岂会平白无故收一个身无异能的弟子?”剑芒见他甚是嚣张,也出言相劝,“你有异能,但代表气辰出战法辰,是以空桑弟子的身份,你该向师尊行拜师礼。”

海潮转念一想,受命于危难之际,总比将来狼狈不堪被逼加入要强,好歹他为气辰争得了本届三辰会武的冠军。便“扑通”一声跪在重华真人膝下,满面诚恳、眉眼可怜地求道:“真人,如果道法高强、貌美绝伦的您,能收留我这个孤儿的话,小的一辈子做牛做马,定当为空桑派出力!如果您不收了我,我这一下山去,就要被那老头杀死,被曝尸荒野……”话未落声,眼眶说红便红了,两滴泪珠挂在飞逸的眼角将落未落。

解梦看他那滑稽的样子,又不敢在师尊面前笑,憋着甚是难受。

“师尊,他一下山一定会被打死的。”剑芒深知师尊面狠心软的弱点,海潮那番话已经让她有所松动,只要他再顺势加点料,师尊一定会答应的,海潮向他投来感激一瞥。

重华真人不置可否,毫无一丝感情,“要入空桑派可以,有两个条件:第一,归还斩龙剑;第二,随我去栖老峰,向法辰上下当面认错。”见海潮面露忧色,“你放心,有我在不怕的。”

海潮心里有一万种可能在旋转,斩龙剑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在他手上除了能换几两银子,似乎也没什么用,归还就归还;但去见那满脸戾气的魔晶老人,他还真不敢打赌,毕竟法净是死在他手上。既然重华真人力保自己没事,一定有完全之策吧。

“你可愿意?”重华真人冰冷的声音再一次问道。

海潮长跪在地,双手捧着斩龙剑,诚恳道:“弟子愿意。”

重华真人的手伸向那剑的时候,斩龙剑化为一缕红烟,赤芍蓦然而现,她满脸怨念地望着海潮,“你!主人……为何啊?”

“赤芍,你先回剑里去!”海潮一把把她护在身后,但就算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重华真人,一道蓝光拂过,待众人看清时,一只尖锐如鹰爪的手扼向赤芍的咽喉,赤芍红色长袖一挥,提起海潮就要破屋顶而去,眼看斩龙剑即将失去,剑芒腾身而起握住赤芍的三寸金莲,重华真人变幻着手势,把整个屋子用结界封装起来,任凭剑灵如何厉害,也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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