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霾天气像是感冒患者的鼻塞般抑郁烦闷,潮湿的水气笼罩着整座城市,挥散不开。那些丝丝连连的雨幕就这么留恋地徘徊在城市的上空,如同某个抒情诗人心底深处的剪剪惆怅,萦绕牵扯,不忍轻易离去。
“诗人啊诗人,再这样下下去,大家倒都真成了湿人了。”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位子上,手中的剪秋罗被我揪落了一地的花瓣。那些玫瑰红的颜色刺痛了我的双眼,突然间我便想起了奇伦胸口涌出的血色及西多拉眼中滴落的红色泪滴。
回来后我将那滴泪跟我的手链系在一起,举手投足间我便会想起他们。我始终相信,在我穿越的那个时空,那些人、事、物都不曾离我而去。
正看得出神,一阵清脆的风铃声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抬起头,我看到门边靠着一位神采飞扬的帅气男生。他微长的头发下是一双流动的明亮眸子,坚挺的鼻梁、性感的双唇,健康的肤色充满了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小姐,我已经站了好久了。”我恍惚的神情惹得他嘴巴一咧笑了起来,白如扇贝的整齐牙齿漂亮极了。
“好阳光的大男孩······年轻真好。”我暗自感慨着,仿佛自己已经是个历尽沧桑、垂垂暮年的老妪。
“喂。”他伸手又碰了碰门边的风铃,引我走私的脑袋回到原有的轨道上。
“哦,你好。”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请问,你需要些什么花呢?”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门,我可不想失掉这笔到手的银子。如果这场雨总是没完没了,我已经打算关掉花店跟哈爸爸呆在家里喝西北风了。
“我要一束蓝色飞蓬草。”他懒散悠然地靠在那儿,他的脚边,是一把淡蓝色的透明雨伞。我看到他脚下的地面上聚集了一滩水迹,想来他真的在那里站了好久了。
“好的,你稍等。”我边说边走到花架边取了一大束蓝色飞蓬草,想了想,我选了一种灰色亮光条纹花纸替他包装起来。
“能不能介绍一下这种花?我对花草懂得并不多,而且,这种花一般的花店是没有的。”他走过来,好奇地看着我手中的花。
“看来你不只跑了我们这一家花店。”我看他一眼说道。
“呵呵。”他再笑,整个脸庞明朗而清澈,宛如一束阳光下的秋金盏花。
“蓝色飞蓬草,也叫做蓝色法利敏,它取自英文BiueFIeabane的音译。通常开有淡蓝色的小花,非常漂亮。它的种子跟蒲公英的种子有些相似,像一把把毛茸茸的小伞,会随风旋转,飘落远方。因为传播速度非常快捷,它的花语就叫做敏捷。”我把那束包装好的花束递给他说道。
“谢谢,很详细。”他拿出钱夹准备付钱给我,“多少银子?”他问我。
“五十两,谢谢。”我顺着他的话说道。
“呵呵,小姐,你很有意思哦。”他抱了花束正要转身离去,却跟外出回来的哈爸爸撞了个满怀,差一点撞坏了好好的一束蓝色飞蓬草。
“喂。”他边护住怀中的花,嘴巴里郁闷地喊着:“小心我的花,那五十两银子事小,耽误了美姬的生日可就糟糕了。”
哈爸爸漠然地退到一旁,阴沉不定地望着面前的大男孩。我以为是因为那男孩子撞到了他,才会令他一副火大的样子,刚要过去劝解,他却突然把玻璃门从里面锁上,旋即抬起手,用力打落掉男孩子手中的花束。
呃,这么大的火气?我愕然地楞在那儿,他过激的行为吓了我一跳。怎么回事啊?哈爸爸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对待买花的客人总是彬彬有礼,绝不会像刚刚这样,失常到粗暴地打落客人手中的花束。我悄然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喂!”他的粗劣态度激怒了男孩子,他涨红了整张脸,瞪大眼睛冲哈爸爸很不客气地吼了起来:“你谁啊?你这家伙是不是神经病?为什么打落我的花?我要你道歉及赔偿我的损失,听到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拣起地上的花,急急地向那男孩子赔着不是:“我重新帮你包一束花。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啊。”
“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摔别人的花吗?简直莫名其妙!我还心情不好呢,好好的一束花就这么给毁了。美姬还等着我回去切蛋糕,她不喜欢别人迟到,真是气死我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满脸堆笑地说道:“我用最快的速度帮你重新包一束花,如果时间很紧,我开车送你过去好了。”
哈爸爸冷眼望着这一切,轻藐地说道:“死到临头了,还敢不知死活地的这里大呼小叫。”
晕,哈爸爸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摔坏了人家的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居然又诅咒人家死到临头,这不是成心找茬打架来了吗?
果然,那男孩子被他气得面色铁青,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起来:“什么?你,你敢再说一遍。你这个,金眼怪物!”
“哈爸爸,你真的很过分耶。好了好了,你先回去。等我下班给你带你喜欢的罐装冰咖啡好不好?”我推开哈爸爸,旋即转向一旁火冒三丈的无辜受害人,连声说道:“呃,你的花包好了,我再免费送你一对生日石吧。”我速度拿了两颗黄宝石装进一个精致的礼品盒连同那束花塞给他。“你看时间够不够,我开车送你过去?”
“羽裳,不要再枉费心机了。将死的人了,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我看,他需要的不过是一副上好的棺材板!”
“哈爸爸!”我郁闷地喊,真想拿起桌上的抹布塞他嘴巴里。别说是那个男孩子,换做是我,早就忍无可忍地跟他打起来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说话那么冲,简直要把人噎死。
“你,你这家伙,真是欠揍!”那男孩花也不要了,一把揪住了哈爸爸黑色的斗篷,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啊,小心!”我尖叫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提醒谁小心。
真要打起来,那男孩子并不一定占上风,哈爸爸的力气其实满惊人的,我记得有一看到他单只手很轻易地将放在客厅的冰箱移到餐厅去。当时我躲在楼梯的一角,整个人傻在那儿至少五分钟。
“年轻人,收起你狂躁吧。如果你不想死就给我安静下来,只有我可以救你!”哈爸爸不动声色地拿掉胸前的手,笃定地注视着暴跳如雷的男孩子。
这句话似乎起到了一定的镇静效应,那男孩子果然收起拳头退到一边,楞楞地看着他。我也跟着怔在一旁,疑惑不解地盯着他。此刻,任凭我想破脑袋,还是无法猜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