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洗涤过的阳光,透过了玻璃,清亮的投射进来,有着雨水的痕迹,清脆,活泼。
韩曦逆光而立,冷翀则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微扬着目光,携带了浓重的深情,缓缓前行,不加任何掩饰的终止在,韩曦的侧影。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韩曦没有转过头来,只是淡淡一句。
冷翀轻轻点头,“对。”
“那就说吧。”韩曦安静的侧影,如同天然雕刻而成。
“你想知道什么?”沙哑的声音从冷翀干涸的嘴唇里,费力地溢出。
“我想知道真相。”韩曦依旧立在那里。
“真相?咳咳咳——什么样的真相?”冷翀这几天其实由于劳累过度,欠缺睡眠,精神紧张,在生病。
“你认识我吗?”韩曦听见这一阵的咳嗽,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坐在沙发上,憔悴不堪的冷翀。
“认识。”她这一瞬间的注视,让冷翀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微漾开,有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什么时候?”她不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在刚刚见面的第一天,对关于她的所有,知之甚详。
“丫头,能给我喝点水么?”冷翀怔怔的看着韩曦。
“能。”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眼球突出的男人,似乎完全失了他惯有的坏习性,韩曦渐渐柔软的同情心,淹没在简短生硬的回答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韩曦转身给他倒了杯水,“喝吧。”
“嗯,丫头,你坐啊——”冷翀接过透明的杯子,那一声“丫头”,饱含深情。
“嗯。”韩曦坐在冷翀对面的沙发上。
冷翀喝下了一口水,干涸的嘴唇沾了些水滴,但绽开的硬皮,仍然参差不齐的存在。
冷翀放下了杯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韩曦, “丫头,你让我从何说起呢?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第一次,我想想——,那个时候,你,一个小小的你,不哭也不闹,躺在惠心阿姨的旁边,一双透明的眼睛就像清水,我看着你,你笑了,然后,那两汪透明的清水,就变作了弯弯的月牙,那个时候你没有牙齿,很可爱——”冷翀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在瞬间回到了孩童时代,回到了他像飞儿那样的年纪。
“姓冷的,你果真见过我妈妈?!”韩曦激动的童音,突然的打断了他。
“嗯,那个时候,我跟小飞一样大,你刚出生没几天,我妈带着我去医院看你和你妈妈——”
“你见过她,你告诉我她是怎样的人?我对她和爸爸,没有任何的记忆,养母告诉我,我妈妈生下我不久,就意外死在医院里,同一个晚上,爸爸也死了,我,我从来也不知道,给予我生命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姓冷的,你告诉我,好不好?”韩曦颤抖的声音里,有她对父母无限的渴望。
“丫头,别难过,那个时候,我只是个孩子,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在医院里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们一家人,当时韩傕叔叔还送我一把瑞士小军刀,我一直保留着。后来就失去了你们的消息——在我的记忆中,韩傕叔叔高大英俊,一身的正气凛然,惠心阿姨很美丽,很温柔,丫头,你别难过,我妈那有叔叔和阿姨的照片,改天我拿给你,还有我的瑞士小军刀,也都给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们——”眼前的韩曦完全就是个失落的孩子,冷翀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梦境里那双纯净的眼睛如此熟悉,直到婚礼上,母亲认出韩曦就是惠心阿姨的女儿,他才知道,原来在她刚刚降生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记住了那样的眼睛。
“谢谢——”韩曦觉得自己的眼泪,不自主的在流淌。
“别哭,叔叔和阿姨会在天上看着你,看见你快乐,他们才会高兴——”冷翀从茶几上扯出纸巾,轻轻地去拭韩曦脸上的泪。
“谢谢——”韩曦拿过纸巾,并没有去擦眼泪,只是躲开冷翀,看着别处,努力控制着泪水。
“别难过了——”冷翀的手悬在半空里,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