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谁没有个当年呢,何况妖的当年,实在是个数也数不过来的庞大数字。
于是少不更事时,便总会留下一些标志性的青涩往事,没有未来的结果带点悲伤,有点苦味,却成了回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后来其华想她情窦初开的对象不是夜白大概是太早遇见他的缘故,在懵懂不知时便仰望到了一个高高的位置,不敢起任何别样的心思。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对的人才成就一场对的爱情,这一句话在人世翻滚,已无从考证其出处,可千百年来已有无数的实例验证了这着实是经得起千锤百炼的真知。
其华见到止怜的第一眼便是欢喜的,这个周身仙气缭绕的天君踏雪而来,紫衣华带,优雅而又高贵,道:“你是这山上的花妖?”
其华点了点头说:“我叫其华,你是谁?”
“哈哈,你这小妖真是无礼,竟然对止怜上仙这样说话!”另一个不羁的声音自半空而降,树枝上荡下一条腿,套着黑底绣金丝的云靴。
其华有些惊慌,对面的止怜上仙笑了笑:“其华倒是个好名字。”
惊慌变成了小鹿乱撞,那时她与夜白一起,没能学得他的冷漠,却也勉强能维持面上的镇定,礼貌回赞到:“止怜也是个好名字。”
树上荡着腿的又哈哈笑起来:“你这小妖真是有趣。”
所以说一开始其华也不喜欢千越这个家伙,可岁月沉浮中那些原先喜欢的人已经成为过客,就算偶尔再出现一次也是面目全非,比如天君止怜,而那些原来不喜欢的反而在漫长生命中走出很远,比如千越,比如夜白。
其华还记得那日止怜离开前还称赞这地方很美很特别,她止不住心喜。
许是真的太美太特别,之后止怜便时不时回来这山上带上一日半日,有几回还是与千越一起,有几回单身一人,次数多了,与花妖就渐渐相熟起来。
其华还想这般高贵优雅的上仙竟如此平和好亲近,甚至还会主动与一只妖谈天说地,带天庭酒官酿的琼露给她品尝,还想他对自己真好。
四季变换如昼夜交替般频繁,终于一次千越盘腿坐在地上啃桃子,满脸的甜腻汁水,指着身旁装满大桃的篮子对其华嚷嚷:“你这小妖该不会看上止怜了吧,为什么我要带一篮子给他,我那一篮子呢!”
“你的都吃进肚里了,哪比这篮少?我是怕止怜回头嫌弃你不够兄弟,你要是嫌麻烦就留给我,我自己一个没尝了。”
千越拍着肚皮连连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止怜在天后的蟠桃会上肯定得吃够的,你这桃子着实结的不错,又大又甜,给他可惜了,我们一人一半分了吧。”
“恩……那我们下次就跟他说今年没结果子吧。”
千越用沾满汁水的手拍了拍其华的肩膀,快速地分起桃子来:“你的,我的,你的,我的,你的……数数有几个了……”
“你吃那么多了,剩下这个留给我……”
其华捧起从千越嘴里抢下的桃子咬了一口,几乎嚼也不嚼,混合着心中泛起的紧张和失落都一并吞了下去。
千越挎着篮子走时,还絮絮叨叨地念着,你可别喜欢止怜,那家伙除了皮相就没什么好的了。
其华一把把他推了下去,行了你不就是要吃桃儿嘛,明年再来。
她只是一只妖啊,怎么能奢望得到上仙的垂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