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影近了,落在林边一颗十几米高的树杈上,确实是外出到草甸子觅食归来的松鸡。龙星知道今天的希望就在此了,他还是有点信心的,在铁木岛的时候,他还射下过比松鸡还小的海鸟。
他叫沈建业原地别动,自己轻灵地借着树木的掩护,慢慢地从侧后靠近松鸡栖息的大树。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松鸡的后半身,但这已经够了。
他没有用飞镖,飞针发出的声音更小,速度也能更快一点。他将两枚飞针扣在手中,想了一下,他觉得同时射中两只的希望不大,便干脆放弃一只,全神贯注瞄准右边较大的松鸡,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手势尽可能保持平稳地挥出。
两道细细的黑线,在微黑的天色中一闪。只听“扑”地一声,一只松鸡向地下落去,另一只松鸡立即高高地飞起,但到高空后又盘旋回来,看着落向地面的同伴。
受伤的松鸡刚一落地,就又挣扎着飞了起来,但摇摇晃晃明显体力不支,飞的也不高。更愚蠢的是,牠不向林子里面飞,那样龙星怕迷路就不敢追。但牠却飞向林外草甸子方向,也许牠认为只有那里才适合飞翔。
龙星大喊一声:“追”,便率先冲了出去。松鸡越飞越慢,越飞越低,约五百多米远后,便不由的又往地上坠去。龙星快速跑到还在挣扎的松鸡旁,一把按住牠的翅膀。这松鸡很大,也许刚入冬牠还能找到食物,连毛足有三斤多重。
沈建业跟了上来,嘴张的跟鼻子头一样圆,急促地喘息着。他这才知道,别看龙星人小,跑的是真快。
龙星抬了抬手里的松鸡,期待地问道:“能值多少钱?”沈建业倒着气,伸出了四个指头。
“四个金币”,龙星有些兴奋。
“是银币“,沈建大声纠正道。
“啊”,龙星不禁失望,这跟六脚鹿差的也太远了。
“快走吧,再晚了镇上酒楼关了,等明天鸡死透了,就更不好卖了”,沈建业终于缓过气来。
到了镇上,酒楼正要打烊。一个专管收山珍的厨子埋怨道:“怎么才送来呀,今晚上有桌要清炖松鸡的,还因为没料没法上菜”。
厨子拎过松鸡过秤,三斤二两,低等带毛山珍在货足时是不找零头的。但现在缺货,按一斤十五个铜板算,便给了两人四十八枚铜板。
虽说跟六脚鹿没法比,但龙星还是很高兴,毕竟比卖柴强多了。看到路边卖糖人的摊子还在,便花了二个铜板,给妹妹买了两个糖人带回家。
母亲听龙星说了一天的经历,便紧张地反复叮嘱,千万不能向林子深处走。但母亲没有阻拦龙星继续狩猎,目前家里的情况,必须得尽快挣钱,几天前龙珊又发了一次病,剩下的钱只够买一次药了。这种情况下,即使她拦着,龙星也会偷偷地去。
母亲给龙星留了一小盆田鸡炖芋头,还有五个很大的掺了野菜的苞谷团子,这些田鸡正在小溪旁冬眠,却被母亲洗衣时发现了。
龙星实在是饿极了,实际上这段时间他就没有彻底吃饱过。他人虽不大,饭量却很大,甚至比成人吃得还多,这些天眼见家里钱不够用,他每顿便只吃六七分饱。
母亲说她已经吃完了,饭菜全是留给自己的,龙星便放开肚皮大快朵颐,一会的功夫,便风卷残云,菜干汤尽,只剩下一个苞谷菜团。
很久了,龙星第一次舒舒服服吃了一顿饱饭,加上跑了一天非常疲乏,上床很快就睡了,但他睡前喝了很多水,半夜便起来小解。
隔墙那边的厨房里,微弱的油灯还亮着。龙星轻轻走了过去,只见母亲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吃着刚才自己剩下的苞谷菜团,身旁只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水。
龙星感到胸腔堵闷,升起一股自责感,便低声说道:“妈,你……”。母亲吃了一惊,忙回头道:“你怎么起来了,我…。。我做鞋有点饿了,再吃点”。
龙星当然不会相信,他知道一定是母亲怕自己吃不饱,才故意说她已经吃过了。他想说点安慰母亲的话,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唯一真正有用的,就是多挣钱,这样母亲以后才不用再吃剩饭了。
第二天一早,沈建业就来找龙星,他感到和龙星一起去老林子,比他一个人强多了。
两人先到了镇里,买了一袋白石灰和一个大铁桶,今天他们决定向林子里面深入一点,必须预先做好准备。
他们先用水将白石灰在铁桶中调成灰浆。进入林子三十多米远后,便开始每隔几步就在一人多高的树上,划上一道白色的印记,这样两人在出来时,就可以找到明确的路标。
五六里远后,他们决定不再往里走了,便转向横着走,把树上的标记,划得更加醒目。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用白石灰标出了一个五六里长的丁字形走廊,然后就在走廊中反复搜寻。这个走廊以后可以长期使用,并且随着在林子中的不同方位,划出一个个这样的走廊,两人在林中的活动范围就会越来越大。
接近中午,兽夹子夹住了一只雪兔。沈建业说值三个银币,这让两个人放下了心,至少可以保证不空手了。
中午两人开始吃饭,母亲给龙星带了几个苞谷菜团和咸菜。沈建业家里没有其他负担,带了两大张白面油饼。沈建业说混在一起吃,龙星也没客气。
正吃着,沈建业突然指着龙星的身后,他嘴里叼着饼,小眼睛惊恐地瞪得溜圆。
龙星刚想回头,却见沈建业连连摆手,他把饼吐出来,轻声道:“别动,别动”。
龙星打消了回头的念头,他侧耳倾听,只听“嗤嗤,嗤嗤”的声音从身后半米左右的地方传来。根据前世当侦察兵的经验,再结合沈建业的表情,龙星判断应该是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