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和顾矢又一次来到了葬着关旭的那片墓园,顾矢在一排排的墓碑里来回穿梭,最后停在了一块灰白色的墓碑前。墓碑照片上的男孩有着阳光般的笑容,满满的幸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让人内心感到温暖和勇敢,那是和顾矢的影集里一样温暖明媚的笑容,却看的我内心生生的疼。
顾矢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墓碑上的照片,滞留在男孩明亮的眼眸上,我不知道顾矢此时顾矢的手指到底是幸福的还是疼的。顾矢只是静静的看着,清晨的整个墓园都是分外的宁静,然后顾矢将手里那束白菊花缓缓的放到了地上。她直起身子的时候把右手放在了左胸口上,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离开了墓园之后,我和顾矢沉默的倚在退了漆的铁栅栏上,风柔和的吹过脸庞,柳树的叶子已经从嫩绿变成了深绿,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顾矢点燃了一根烟,默默的抽着,她的轮廓有些模糊,风里的顾矢总是显得单薄而凄凉,总是独自承受着太多太多的秘密,然后独自伤怀。
顾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喵喵喜欢关旭,关旭也喜欢喵喵,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的自私,或许关旭就不会死了,他会和喵喵很幸福的在一起……”
“顾矢,那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为什么顾矢和喵喵都会说那是自己的错呢?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其实,喵喵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一切,但是我却什么都知道,因为那天是我叫关旭在马路边等我,我去对面的冷饮店买冰激凌了,买了2个,我打算回去和喵喵分,那时候的我们以为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分享的……”顾矢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了动作,她的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捻,就把手里的半截烟头掐灭了,然后她抬起头很平静的说:“我就站在店里的落地窗前面,眼睁睁的看着关旭倒在血泊里,看着哭泣的喵喵满脸的泪水和血,在我挤进人群的时候,我听到关旭声音微弱的说:“喵喵,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
“顾矢……”我轻轻的想叫醒顾矢,感觉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一样,深深的融进了那团哀伤里,无法自拔。
顾矢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她恢复了一贯冷冷的淡漠表情,然后笑的没心没肺。“于喵喵那丫头最后都哭昏了,我看到救护车嘶哑的鸣叫着把他们带走,然后我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碎了。”
“原来你真的很爱他,或许,这是宿命里的劫难。”
“宿命?呵呵,命运最他妈不是东西,你知道我有多恨我的命运吗?它把我们折磨成了今天这样的千疮百孔。”顾矢将手里那半截熄灭的烟狠狠的揉碎,然后他像是松了口气,恢复了一贯冷漠的表情。她说:“我们之所以会来到木槿街,完全是因为,这里是关旭的老家,这里有关旭在认识我们之前的记忆,或许我们追不回什么东西,但是至少,我们可以走他曾经走过的街道,仰望着他看过的天空,呼吸他曾呼吸过的空气,或许依稀还会有他的味道……”
顾矢轻轻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脸上是满足的微笑,我也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睛,然后气息里满满的都是风的味道……
我们都是自我修复力极强的人,大家很快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关旭像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当所有的感情都随着记忆被埋在了寂静的墓园,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关旭只是一个过去式,喵喵还有乔寒,顾矢还有宋延越,我们从两年前的往事里回来,依旧活在当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