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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没道理

若说东京汴梁城里的七十二家正店,大多是两层楼台的格局,论市口自是一个赛一个的好,即便不能在闹市街头,那也得寻一个景物别致之所在,而只有极少数的酒楼能够起到三层之高。东华门这样寸土寸金的繁华之地,三层的酒楼不过矾楼一家而已。

此时此刻,李燕来便坐在矾楼第三层的一间典雅的小阁子内。

这三楼的格局乃是孙掌柜的手笔,来客上楼如登塔一般,须自二层一道盘旋的楼梯拾级而上,入眼便是绕窗分隔且装饰各异的一圈气派的酒阁,所有的阁子都能居高临下地临窗俯瞰汴京的景致。

若是在入夜时分……啧,四下里的灯海岂浮华两字可能道尽!

孙掌柜见李燕来靠窗远眺,不无得意地上前为他斟上半杯葡萄酒,这也是孙掌柜有意为之,这祁连玉的夜光杯,若是斟满,酒体便晃不出独有的光彩来。他趁着李燕来高兴,小心言道:“少东家,咱们这矾楼什么都好,论生意那更不用说了,唯独美中不足,便是地盘局促,施展不开,不似其他酒楼正店场面阔气。依我看,只有向天上要地,似此楼这样的三层酒阁,可以再起四幢,令五楼相向,再施以飞桥阑槛,令明暗相通,如此,矾楼在我大宋五都之内,可无出其右!”

李燕来轻摇杯中物,笑道:“你看着办吧,可别到时候弄到我喝不起酒,还有,往后这类事不用和我讲,喏,和他讲。”

孙掌柜回头一看,是药师,他正手拿一只锦囊,和一位从没见过的女子一起进门,知道他们有事商量,便知趣地退下。

李燕来瞥了一眼药师,叹气道:“朱半仙又发的什么癫?”

药师却神色凝重,一声不吭地将锦囊递给李燕来,随即招呼后面那女子落座。李燕来看了那女子一眼,打开锦囊阅毕,便往桌上一丢,若无其事道:“官渡集?你们倾巢出动就为了这么点破事?”

“副堂主此言差矣!”药师摇着脑袋说道,“我本以为朱半仙请得老堂主旨意,秘密调遣魏少陵和滕樱进京,为的是将水蛟帮和华山一网打尽。谁知今日桑小茹来了,才知是以攻为守!倘若那三家真的联军了,以咱们的兵力,我看连倾巢出动都悬!”

“哦,那怎么办?”李燕来仍旧不紧不慢地晃着酒杯。

“副堂主,还要请药师陪我往北走一遭。”那个叫桑小茹的女子开口道。她嘴上虽这么说着,却眉心紧锁,扑闪的睫毛掩映之下,一双妙目似透着老大的不情愿。

“往北?去哪?”

“漠北马帮,借兵。”药师补充道。

“宗海、魏少陵、桑小茹,他们是你挂嘴边的‘天鹰堂三把火’,没错吧?我还当你要烧东京城呢。再加滕樱和你,有老堂主当宝贝供着的五个入榜高手,你告诉我敌不过那群乌合之众?什么道理?”

李燕来将半杯葡萄酒一口饮尽,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味道不太满意,“你走了,这一大摊子事怎么办?不许走。”

药师听得愣住了,心里却有一丝得意,少堂主毕竟离不开我的辅佐!他看了看有些尴尬的桑小茹,斟酌道:

“副堂主息怒,且容我详禀。我天鹰堂高手虽多,部众少却是软肋,如今雷战天君临官渡集,之所以迟迟不动,只因雷氏一门分布四方,战力聚集尚待时日。若听之任之,则此消彼长,城里城外,强敌环伺,本堂高手皆有被各个击破之虞!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汇聚本堂精锐,联合马帮部众……”

“你们想杀去官渡集?哈……”李燕来大笑,他慵懒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金色,“我无妨,你们可想好,别到时候打退堂鼓,啊?”

药师最怕见的就是这个表情,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如若这个计策真的半途而废,李燕来哪怕一个人都会站到官渡集门口去!这事已是有进无退了。

“正是如此,属下一定得陪着桑小茹一道去马帮!小茹当年,那个,离开马帮入咱们天鹰堂……总之一言难尽,她一个人去肯定不行。京城里的事,副堂主不必劳神,我不在还有滕樱在,她早年便一人打理衡山,后来又一人在真定府开堂口,她料理咱这摊子事儿不在话下。再说,来去也不用几天……”

“啰嗦,就这么办吧!”李燕来自己也无意识,提起滕樱他总会不耐烦,他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再听,却瞥见桑小茹,她本已深锁的眉头愈发扭成了一股麻花,似乎刚才药师欲言又止的话让她想起了什么。

李燕来懒得问也懒得管,他别过头去望向窗外。

往西多少里,便是官渡集。

※※※

滕雪枫索性住下不走了,而张迎祥也乐得招待。倒不是这区区七十里地,他懒得来回跑,而是雷如梦在这里。这一次,他不能再让她走,或者说,至少他不能再离开她身边,他担心一回去又是诸事缠身,没机会过来了。

雷如梦的心情很矛盾,这两日,马行街的华山派也频繁往遇仙楼跑,三家联军乃头等大事。滕雪枫是雷家堡的代表,张迎祥召集众人,他必到场,而她就会见到他。她知道,滕雪枫的眼光始终在她身上,她无可奈何,可心里十分触动,一晃都快六年了,她原本已经忘了他,他仍站在原地。

这一日,三家又聚在遇仙楼内堂议事,莺莺不愿和谢华笙同行,一个人先上楼,滕雪枫见雷如梦落在后面,赶紧几步走到她身边,轻声说:“这些年,我给你写的信,你……都有看吗?”

雷如梦全身一抖,几步赶上前面的莺莺,但滕雪枫却似乎隐约听见了,她一声轻如蚊蚋般的“嗯”。

霎时,滕雪枫如脚下生钉,呆立着挪不动步子,他整张脸直红到耳根,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不断涌上来,他写的那些信她都看过!他没听错,他写的信她都看了!她虽不在他身边,但这些年,她不也是只身一人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滕雪枫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他打定主意了,无论她表面上再怎么不冷不热,他都不会走了,哪也不去,她去哪他都跟着,一直跟着。自从和她再相遇,他的眼中,好像一切都无关紧要,他的江湖地位,他的家世和他的财富,不过是挥手之间的烟霞。

他身后跟着的那小厮,正如往常一样抱着根粗布包裹的长条型物件,见到自家公子呆立楼梯前不动,有些不解,才待上前提醒,却见他主子几声傻笑,一搭楼梯扶手,“嗖”地一下笔直飞上了二楼……

※※※

“滕公子,此事你勿要再提,如今什么光景?天鹰堂对本帮虎视眈眈,我爹是不可能去官渡集见你家堡主的!”

“莺莺!”

滕雪枫注意到,张迎祥好像也只是提醒女儿说话分寸,却并无反对的意思。他心下明白,转而对张迎祥说:“总舵主的人身安危,晚辈怎能不考虑?只是,去往官渡集这一路不足七十里地,兼之是贵帮和华山派同去,晚辈也会一路护送,他天鹰堂纵有天大胆子,也不至于沿途就挑起大战……”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滕公子是雷家堡大名鼎鼎的五雷使啊,青木使嘛!可你看看雷如刚,是你们的赤金使吧?他才来没几日便死于天鹰堂之手,让我们如何放心?”

“放肆!莺莺,雷如刚为我水蛟帮而死,这事儿老夫一直倍感歉疚,你休要胡扯!”张迎祥见滕雪枫和雷如梦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连忙打圆场道,“雪枫啊,我这里有两大护法在,天鹰堂能奈我何?只是,论及个人安危,不光是老夫我,谢少掌门这儿也是出不得半点差池,若仅仅为了官渡集之会,便由我两家高手悉数出动,是否动静太大了一点,且不说京师空虚的后患……”

“为什么不能让雷堡主过来非要我们过去?”莺莺说完看着谢华笙。

谢华笙其实一直在听着,联军她不反对,她关心的是华山在三家中的地位。原本,她们和水蛟帮乃是利益结盟,如今雷家堡来了,她不希望最后落到任人调遣的田地,她打心眼里不愿兴师动众赶赴官渡集。

只是,这些不方便的话,还是得通过她讨厌的人口里说出来,她看了莺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这倒不是我爹的意思,不放心的是我,官渡集之会,我也非去不可。万一你们到时候和人打起来了,谁还顾得上小女子?”

雷如梦听莺莺说得好玩,再看对面那滕公子目瞪口呆的样儿,低头一笑。这个表情偏偏让滕雪枫瞅见,他登时骨软筋酥,觉得她要什么都可以答应。

“好吧!”滕雪枫故意装作叹气道,“此事实因堡主有令,我滕某本不愿为难诸位。就请莺莺明示,要如何才可以放心,我滕某一定照做不误。”

“滕公子痛快!”

莺莺有意朝雷如梦丢了个眼色,雷如梦顿觉耳根有些发烫,“小女子就不客气了,要我放心,除非雷家堡‘四天王’护驾!”

“哎,哎……哪里有这种道理?不是,不是我同不同意,我同意也没用,这几日四天王人都没到全,你要我上哪儿找去……这个,这个,你强人所难!”

莺莺首先大笑起来,接着屋内便不间断地响起清脆的娇笑,谢华笙也忍俊不禁,同时笑出声的还有雷如梦,她原本也忍得辛苦,终于被谢华笙的笑给带了出来。

张迎祥捻着胡子摇头,反倒是滕雪枫和狄玉京,他俩看这几位美人都看傻了眼,连一向稳重有加的颜若蓝也笑意盈盈。

正在此时,忽闻楼下报道:“总舵主,铁捕头和段捕头求见!”

这一声通报,令到举座都有些不解,张迎祥更是一头雾水,他知道,铁万全从不会不请自来,便叫人上来问道:“有说了什么事儿吗?”

“铁捕头说……那个,他知道滕公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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