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撩起小九的衣裳，想看看那块胎记。
小九把肥嘟嘟的小脸一板，一脸认真的说道，“嬷嬷说撩小九衣裳的都是坏人，婶婶你是坏人。”
眼瞅着小九皱着鼻子要哭，如意上来扯了一下她的手，“人都来了，还差这一会吗，先带这孩子回家去问问，看是不是咱家的。”
桂花张了张嘴，一脸不舍的把小九放回地上，半蹲到小九身边问道，“你家在哪里，带娘....不，带我们过去看看好吗？”
小九才顾不上和她们说话，把车夫给的那个红果子往身上蹭了蹭，张口含到嘴里，果子对于小嘴来说太大，一颗就让她的小嘴都合不拢了，咿咿呀呀的指着前面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桂花给如意递了个颜色，一行人跟在小九身后慢行。
村外比起村里面，人烟少了不少，倒是挺清净的，树林边有个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小九迈着小肥腿往前跑了几步，才顶桂花她们三两步的距离。
路边的树林里叶子扑簌簌的直响，小车夫警惕的停住脚张望，却发现小九比刚才跑的还快，直往树林子里钻。
“快跟上孩子，”桂花抱着吃奶的娃娃跑不快，央求腿脚轻便的小车夫赶紧追上去。
等小车夫追到树林边，有人撩开树叶子从里面钻出来，腰上挎着野鸡，背上的袋子也鼓囊囊的，脖子被小九抱着在荡秋千，还奶声奶气的撒娇，“好爷爷，小九还要吃那个甜甜的黄色的果子。”
“你个小机灵鬼，怎么知道爷爷给你摘了果子？”
小九一脸坏笑，照着老人的脸上就是一口，“爷爷，小九要吃黄色的果子，还要给嬷嬷带回去吃。”
似乎和小九是很相熟的人。
小九怎么撒娇都不生气，桂花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请问，您认识这个小九的家人吗？”
老人警惕的把不安分的小九搂进怀中护着，盯着这一行陌生人问道，“你们是谁？”
村外一向少有人走动，这条路又是条死路，前段时间大雨，山体滑坡就把路封死了。
见老人误会，桂花忙上前说明了来意，想要求见小九的家人。
听了桂花的解释，老人警惕的神色才稍微松弛下来，可还是不准这一行人靠近小九，“别嫌我这个人多事，这孩子怪可怜的，本来是一对老夫妻带着，前段时间生病死了，现在就剩下以前老夫妇身边伺候的人在照顾这孩子。”
小九捧着黄色的果子啊呜啊呜就是两口，嘴巴里面塞的满满的，讲话都含糊不清，却非要问个明白，“爷爷爷爷，死了是什么？”
桂花别过身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对小九说道，“就是去享福了。”
小九咧着小嘴笑了笑，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果子上。
到了小九的家，桂花发现这处宅子虽然在村外，可是修的高门大院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房子，只不过木门上的红漆都被晒的发卷剥落，似乎是有些年头的老宅子了。
“张嫂，你在家吗？”老人不进门，在门外喊了一嗓子，小九从老人身上下来，小跑着进去喊嬷嬷。
等了一会，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从里屋出来，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粗布衣裳，见门外站着几人，把小九拉过来问道，“你是不是又去人家偷果子吃了？”
妇人面带愧色上前要给桂花几人赔不是，桂花忙扶着她进了院。
“实不相瞒，这次前来是想接幺妹回家，”如意刚才就认出了这个嬷嬷，只是站的靠后，嬷嬷没瞅见她人。
阔别多年，物是人非，如今老爷夫人都不在了，少爷又杳无音信，这会见了如意，甚少动情的嬷嬷也红了眼眶，拉着如意上下打量，“这不是如意姑娘吗，这位莫非就是小九的娘？”
如意点也红着眼眶，扫了一眼这院里堆着的劈柴，和墙上挂着的干蘑菇，想着日子也不是多好过。
桂花站在一旁百感交集，半跪在地上捧着小九胖嘟嘟的脸蛋瞧了又瞧，哽咽的说道，“娘接你回家。”
嬷嬷也擦了擦泪，颤抖着手指着远离的矮桌让她们坐，小九不知道桂花为什么要对着她哭，还说她是自己的娘亲，歪着小脑袋问身边的嬷嬷，“这人是谁？”
“小九，快喊娘，这是你娘，”嬷嬷把小九抱起来塞进哭红了眼睛的桂花怀里，“要不是我这身子骨走不了远路，老爷夫人过世后就打算去找如意姑娘呢，这孩子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正好你们来，就带她走吧。”
嬷嬷哭着扭身进了屋里，小九挣扎着从桂花怀里跳出来，追进屋里。
“嫂子，别哭了，咱今天就接小九回家，是高兴的事儿，该笑才对啊，”如意嘴上劝着，可是想到那对老夫妇就这么去了，心里难受，“等会咱们去坟上跟他们说道说道，孩子咱接走，让他们在下面安心。”
小九端着一盘点心出来，四五样点心，每样都只有一个，嬷嬷端着茶碗出来局促的笑了笑，“小九爱吃，钱不多，就每样给她买一个，这是家里最后几个了，这孩子全端出来了。”
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还紧着小九的嘴吃，可想这嬷嬷是多疼孩子，桂花从怀里掏出本来要给老夫妇的银票塞进嬷嬷手里，“你拿着，这些钱你留在身边花。”
嬷嬷本就不想要，看见是张五十两的银票就更不敢接了，两人推来推去，“不行不行，小九是我看着长大的，说个不合适的话，我这个老妈子当小九是孙女一样疼，这钱留着等小九长大了攒嫁妆。”
小九不明白，也看懂了，这是要把她和嬷嬷分开。
她抱着嬷嬷的腿就往上爬，说什么都不肯把小脸小胳膊从嬷嬷身上拿下来。
“小九，你跟着你娘回去，每天给你吃好吃的果子，还有点心，想吃多少有多少，”如意端着点心盘子诱惑小九。
小九心动了，点了点头，“点心人家也要，嬷嬷人家也要，小九全都想要。”
来之前桂花就想到孩子和老夫妇分不开，既然老夫妇不在了，就剩下这个嬷嬷，桂花说道，“您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家里人多也热闹。”
“不不不，这哪成，我就是个下人，再说我一个人挺好，”嬷嬷好言拒绝了桂花的提议。
“人家不吃果子了，人家要嬷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