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一声大过一声的求饶，最后变成求救，最后挡着狂风暴雨一般砸下来的小板凳的胳膊也垂了下去。
贝兰香这才劝住富贵，“别打了，孩子的胳膊都断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在说了，你娘还在床上躺着呢，咱还是安静点吧。”
要不是贝兰香拦住富贵，大虎今天可就不是断一条胳膊了。
钻心的痛从手臂处传来，那种硬生生的像是被人掰断的疼压过了身上其他地方的疼，他满腔怒火，却不敢对着已经发狂的爹发泄。
看着儿子瞳孔中倒映着自己发狂的影子，富贵举着小板凳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亲手养大的儿子啊。
“大虎，你还不快走，我给你喊郎中去，”贝兰香瞧着大虎的手臂耷拉下来也知道断了，也不好动他，只能言语催促他赶紧出去，她则冒着大雪出去找郎中。
贝兰香推门出去了，大虎却坐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看着富贵的背影冷笑。
“爹，你真舍得下手，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富贵把火气发泄完了，现在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蹲在地上看着还在昏迷的娘，听着儿子的质疑字字戳心。
桂花和安平也不好插手这边的家事，可是干坐着又尴尬，索性两人也起身准备去外面等着郎中回来。
两人去大门口等着，桂花问安平，“乡试三年一次，大虎这刚考了童生大小也算个秀才了，开春不就是会试吗？”
“好像是吧。”
两人也不太清楚，只是想到大虎那折断的胳膊刚好是右手，这万一开春要考试...
“要说这大虎，平时竟欺负人，要是真的当了官，不知道富贵还管的管不住这孩子，”桂花抿了抿唇，还是她家两个丫头懂事，家里那个吃奶的小子，以后说啥也不能让他去考状元啥的，就平平安安的在家种个地，一家人团圆比啥都强。
正说着，贝兰香冒着大雪带郎中过来了。
郎中一见安平，不由的摇了摇头好心劝安平，“你们家啊，最近老出事，不然就去求个菩萨保佑一下吧，我都不敢往你们家走了，你瞅瞅整天吃饭干活的谁家有你们家这么多事？”
“是，是，您先进去给瞧瞧吧，”安平附和着大夫的话，随着进了屋。
路上贝兰香也没说是谁病着，郎中背着药匣子就去看张家婆婆。
“大夫，是这孩子，”贝兰香指指怂拉着胳膊还在地上坐着的大虎，“您给瞧瞧，是不是胳膊断了？”
大夫凑过去，摸了摸骨头，“是断了，先找夹板固定一下吧，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又是冬天，好的慢，怕是没五个月都长不利索。”
张家婆婆悠悠转醒，刚醒过来看见大虎摊坐在地上，旁边站着贝兰香，就叽哩哇啦的想要说话。
这边给大虎固定着，那边张家婆婆使劲叫唤，因为了舌头，嘴里往外留着口水，喉咙里面跟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声。
“快让她别喊了，我给开的药你们熬了吗？”郎中扭头看了一眼张家婆婆，摇着头说道，“你说你们家是不是流年不利，哎，真是造孽。”
贝兰香瞅了一眼张家婆婆，结果张家婆婆抬着手又指着贝兰香吱哇乱叫，“我去端熬好的草药，就在厨房晾着呢。”
张家婆婆的手一直跟着贝兰香动，像是一块膏药紧紧黏在贝兰香的身上。
“娘，你别激动，你想说啥也说不了了，我问，你点头成不成？”
大虎见奶奶醒过来，魂都吓丢了。
“娘，你怎么去的小溪边啊，你自己去的还是有人把你带过去的？”
富贵一发问，就见娘的视线转移到大虎那边。
大虎瞧着架势不对劲，急中生智忙说道，“大夫，科举四年一届，我好不容易等了三年过了童生成了秀才，开春就是会试过了就是举人，你可千万别耽搁我成举人啊。”
这举人之后就是状元，十里八乡的别说中个秀才了，就是出个举人，村里都得放几天鞭炮庆祝一下。
张家婆婆听闻孙子这番话，又看了看他被打断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娘，你是被人带出去的不？不是就摆摆手，是就点点头。”
她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老眼浑浊的盯着门口进来的贝兰香，手指着贝兰香点了点头。
贝兰香刚进来，看见一屋子的人都瞅着她，张家婆婆还一边指着她一边点头，顿时就懵在了原地，“这是咋了，你们怎么都看我？”
富贵不相信，又问了一遍，这次是当着贝兰香的面问的，张家婆婆又点了点头，指着贝兰香的手指头就没放下来过。
“娘，你确定是兰香把你带出去的？”富贵的视线在贝兰香小巧的身材和虽然年迈但是体格健壮的娘身上徘徊了几次，最后叹了口气，“娘，你就说实话吧，兰香那么瘦，她能把你卷到被子里面一路扛在小溪边吗，除非是个半大小子还得长的壮硕才行。”
贝兰香整天收拾完富贵家就去桂花家帮忙打打下手，做做年菜，桂花打从心眼里不相信这么好的人会做这种事。
“娘，你是不是看错了，别说兰香这小身板了，就是我个子比她高不少，我也扛不动您啊，更别说扛着在大雪地里走到小溪边了。”
见众人不信，张家婆婆情绪激昂的开始手舞足蹈，贝兰香看着她那双仇视的眼睛，扭头擦了把眼泪，把药碗搁下，扭身出去了。
富贵喊也喊不住，桂花赶忙追了过去，把贝兰香拦下，带到自家屋里去了。
小九和豆蔻玩的正好，见娘回来，身后还跟着红肿着眼睛的贝兰香，两人装作乖巧懂事的模样去一边玩，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
“姐姐，你别出声，不然娘该赶咱们出去了，就听不了她们说话了，”小九鬼灵精似的贴到豆蔻脖子上，凑在她耳边小声说。
豆蔻被小九说话的声音痒的直缩脖子，好不容易推来黏上来的小九，轻轻点了点头，也小声说道，“你笑起来跟咱家院里的大鹅似的，还说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