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暮晨扑哧一笑，又努力忍住嘴角的张裂。
白璃茉有些疑惑：“怎么了？”没饭吃还这么高兴。
柯暮晨当然知道，刚刚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钱。他这种街头卖艺的人，看的人也是想给就给，从来不是公平的交易。
当下这个女人，虽然打扮得妆容精致，但那双琉璃大眼扑闪扑闪的时候，柯暮晨觉得她很像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给她顺一下毛。
而事实上，柯暮晨确实这么做了，白璃茉被头顶上突然降临的一只大手揉了揉头发，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好...熟悉的感觉。
柯暮晨感到手掌下的僵硬，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白璃茉微扬头颅，一辆车从路边开过来，车前灯光打过来，照在柯暮晨脸上，一刹那间，白璃茉觉得他就是夏凌晨。
那个守候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少年。
柯暮晨看到眼前的女人，用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的眼神看自己，目光深远似乎穿透了他。他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去，开口：“白小姐，你还不回去吗？很晚了。”
白璃茉听到这话，从遥远的回忆里回神，嗯了一声：“抱歉，那我回去了。”
“等等。”
白璃茉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他。
柯暮晨走上前，站在她身边，声音如玉润耳：“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白璃茉张嘴准备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她不想一个人走回去。
还是舍不得又一次和这个男人擦肩在人海？
这个，像他一样的男人，不是脸，而是感觉。
这里已经离地铁站不远，两人坐了地铁，一路相对无言，安安静静。直到走在白璃茉家附近的小路上，路灯昏黄的灯光洒在路面上，白璃茉看着脚下被灯光拉长的影子，觉得似乎要说点什么。
“那个，要不要上去吃点夜宵，你不是说没吃晚饭吗？”说完，白璃茉的脸又红了，大晚上邀请陌生男人到家里，这是不是太大胆了。
柯暮晨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旧楼，微黄的灯光像参差不齐的星星散落在各家的窗户上，有些暗着，有些漆黑一片。他饿久了，没有什么感觉，但此刻，他贪恋屋子里的温暖。
白璃茉听到他的声音传入耳边，像一阵晚风：“好。”
两人并排摸着黑，一层层往楼上爬，楼道里的感应灯，有些是好的，有些已经完全没了反应。
白璃茉觉得有些尴尬，开口试图说点什么，掩饰这种沉默的尴尬：“这灯...坏了有一阵了，物业一直说会修，也...没消息。那个...再等会儿，再等会就到了。”
然而，白璃茉这话直到两人爬到最后一层，才终于兑现。她小心地抬头看柯暮晨一眼，发现柯暮晨并没有抱怨什么，脸色平静。
手忙脚乱地找出钥匙，把钥匙插在钥匙孔里面扭动，“咔擦”门开了，白璃茉伸出手按下白炽灯的开关，突然的强烈白光刺眼得她微眯着双眼。
白璃茉让开身子，请柯暮晨进门。
柯暮晨看出眼前这个女人的紧张，她的小动作都全表现在脸上，一览无余。她还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在这个世界努力生存。
也难怪，自己一个陌生人跑来一个独居女人家里，果然是唐突了。踏进门，他看到房间里的整个格局。房间不大，客厅和旁边的厨房用一个柜子隔着，主人还算取巧，用简单的家具摆放，将房间巧妙的分割，连接。
温馨，淡蓝色的主格调。柯暮晨展开他好看的眉毛，走到沙发边坐下去。
而白璃茉这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迅速搜索现场可疑物，什么脏乱物，迅速走过去，秋风扫落叶缠卷过来。
柯暮晨用眼神示意她：“那里...应该还有一件...”
白璃茉随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老脸一下子烧起来，火速上去把自己换下时随手塞在角落的内衣卷在手里，然后背在身后，尴尬地假笑：“柯先生等一等啊。”
火速钻进卫生间把手上一堆衣物甩在洗衣机桶里，狠狠地盖上盖子。白璃茉紧皱的眉毛扭成麻花状，深深呼一口气，然后走出卫生间。
柯暮晨已经放下手中的琴盒，今天他没有带小提琴，而是从乐团里借了一把吉他。小提琴...他想起来皱眉，被抵押在乐团了。
当初在南方的小镇子时，遇到过年到处演出的乐团，被人家几番忽悠，就进了团。一路表演，到了上海。然而乐团压榨人厉害，薪水倒没多少。柯暮晨不在乎薪水多少，他只是不喜欢被束缚自由。
再过一阵子，再过一阵子他就决定辞职，自己出来。
白璃茉在厨房里下着面条，煎了两个荷包蛋，撒上一些葱花。很快，两碗卖相不错的鸡蛋面出锅了。端着面走出厨房的时候，白璃茉不得不承认，她的厨艺见长，这给足了自己面子。
柯暮晨拿起筷子，说了句“谢谢”，就开动了。白璃茉也有些饿了，晚上在帝国餐厅那顿，白璃茉为了给赵星染的面子，匆匆吃了点，就借口走了。
柯暮晨尝了一口面条，抬起头，发现对面的白璃茉还没动筷，一双眼扑闪扑闪期待地看着自己，他动动嘴唇，嗫嚅着：“好...吃？”
“好吃是吧！那多吃点，不要客气。”白璃茉自己也开始吃起来，面条随着鲜美的汤汁，一唆就吸到了嘴里，荷包蛋煎炸的香味弥漫在嘴间。
白璃茉这突然一惊一乍的，柯暮晨看的好笑，又被她生动的吃相吸引，低头继续吃着面条，嗯，很好吃。柯暮晨的嘴角轻轻上扬。
吃完面，柯暮晨觉得已经不早了，起身，准备告辞：“白小姐，谢谢你的款待，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
“等等。”白璃茉有些着急，“你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好。”柯暮晨报了一串手机号码，白璃茉匆忙地四处找纸笔，想要记下来。
柯暮晨看着眼前慌乱的女人，轻笑，伸出手：“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