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爷还在等你……”副官着急地催促白华蓉。
白华蓉犹豫地看看母亲，白夫人朝她点点头。“去吧。”
白华蓉转头对副官点点头，副官立正对白夫人敬了个礼。“小姐，这边请。”
白华蓉走出白家，看到一辆军用车停在她家门口。两个士兵见她和副官出去，都立正敬了个礼，白华蓉点头朝他们示意，士兵打开车后座的门。白华蓉钻进车里。
“小姐，老爷找了你很久，终于把你找到了……”副官激动地说。白华蓉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外公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当她在白家听说她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时，更多的只是恐惧和不安，而现在要面对的也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不说话，车子只是在北京大街上穿梭，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车子驶过多少条街道，当车子停下来，一个士兵打开车门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
这是一栋古色的宅院，大门口却有士兵守卫着。白华蓉觉得十分格格不入。
“小姐，请下车。”副官略带严肃地说。
白华蓉跟着副官进了宅子，宅子的建造颇有江南的风格，镂空的窗户，亭台楼阁，建造其中，颇得雅致。她不禁想起了郑家的宅院，大致也是这样的风格。
“小姐，这边请。”副官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了，示意她往这边。
白华蓉点点头，走到副官前面。院子尽头是一间屋子，屋子门口仍然有士兵把守，白华蓉感觉气氛严肃，走路也不知不觉的拘谨了起来。
副官对门口的士兵说，去通报一声，就说将军要的人带到了。
白华蓉等在门口，只看到士兵刚进去就跑出来了，紧跟其后的还有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身着中式长衫，尽管上了年纪仍然透着军人的英姿，他走到白华蓉跟前，一个劲地打量她。白华蓉则不知所措起来。
“老爷，这位就是小姐。”
“你先下去吧。”老人对副官说。副官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来，跟我来。”老人想要拉白华蓉的手，白华蓉本能地一躲，她有些说不出的陌生。但还是在老人尴尬地收回手后，跟着他进了屋。
“像，真的很像，特别是鼻子和眼睛。”老人在端详了她一会之后连连感叹，白华蓉不知所措地坐着。她到现在都仍然觉得这一切都不像是真实的一样。
“你叫……白华蓉？”老人问她。
“嗯……”她默默回答，明显感觉到老人的威严，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别紧张，我是你外公。”
白华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他严肃的让人无法靠近，她怎么能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外公，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老人，在他身边的每个人都仿佛摒弃了感情一般，按照既定的规则和他相处，她也不例外。
老人见白华蓉无法和他自然地亲近，叹了口气。“你跟你母亲一样。”
白华蓉听到母亲顿时好奇了起来，“母亲？”
“是啊，你想知道吗？关于你母亲的事。”白华蓉突然看到老人的眼里射出慈爱的光芒，她一瞬间以为是错觉。她点点头。
“来……”老人带她来到书桌前，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年纪大概和白华蓉一样大。“她就是你母亲。”
白华蓉接过照片，细细打量起来，这一看白华蓉还真觉得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她并没有怀疑过眼前这个老人不是她外公，只是突然出现的亲人让她产生了抵触的情绪，看到照片的同时，她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老人和其他老人也是一样的，有家有妻女，也有感情。
“她现在人呢？”白华蓉好奇地问。
老人眼里是一闪即逝的哀伤。“她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白华蓉不再问下去，她像是不怀好意地窥探了老人的秘密般，有了负罪感。那些过往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尘封，她无意翻开它们。
“当时，我得知她和你父亲有了你，一心想让她将你打掉然后嫁给我部下的一名将领，她说什么也不肯，后来就离家出走，后来得到的是她去世的消息。”老人说完泪光涟涟。
白华蓉也觉得心里难受，“不要再说了，都过去了。”
老人拉着她的手，这一次白华蓉没有躲。“是啊，都过去了，好不容易让外公找到了你，没想到你父亲还是找到了你并把你抚养长大。好啊！”
白华蓉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眼前的这个老人在她面前仅仅是与失散多年的外孙女重逢后过分激动的老人，却让她感觉到些许无奈。她的降生原来是母亲固执的结果，如果当初眼前的这个老人对女儿狠心一些，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她的存在了。
“外公……”白华蓉脱口而出。这个词语在此刻已经不仅仅是两个字那么简单，蕴含着的是对老人的感谢和对她父母的感激之情。
老人笑了，笑得僵硬极了，白华蓉想，他一定很久没有这样笑过，僵在嘴角的笑容此时有了别样的亲切感。
“今晚跟外公一起吃饭。”老人笑得舒展许多，眉眼的皱纹都舒展了。
白华蓉点点头。
白华蓉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大大的桌子上就坐着她和这个老人，她想，这个老人平时一定孤独极了。久战沙场的他走了过大半的人生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到晚年落得这样一个孤零零的下场……
“来，吃菜，这是江南的名菜。”老人帮白华蓉夹菜。
“这个是老爷请的江南厨子做的，糖醋排骨。”副官在一边介绍道。
“老李，你也一起坐下来吃吧。”老人挥挥手“让你准备晚餐，弄了这么多菜……哦，蓉儿，这是你外公的副官，跟着外公几十年了，你就叫他李伯父就可以了。”
“李伯父。”白华蓉从这两个老人身上感觉到了战友那坚固的有情。
“来人，添副碗筷！”老人命令道，白华蓉笑着也觉得饿了，只是不知为何却没了食欲。
“来，吃鱼。”老人帮她夹菜，她刚想把鱼送到嘴边，只觉得腥味无比，呕吐的冲动涌上来。她赶紧捂住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