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列车微微启动的那一刻,谢小寒总会习惯性的闭上双眼,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会将他的思绪牵动到久远的过去,或是某一个特定的场景。他总是在那片清晰而又陌生的思绪中开始自己的列车旅程。
他记得在三年前的九月,他第一次坐火车,和这班列车是一个车次。深圳==南京。途径他们那个偏僻的小县城。虽然父亲提前八天就去买票了,可到手的依然是站票。
所幸的是同报一所大学的还有三位高中同学,谢小寒站在破旧而又拥挤的候车室。抬眼扫去,几乎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也许都有打过照面,却着实叫不出名字。而大多数人身边都站着一个背包的大人,谢小寒便不再觉得那么尴尬了。
上车前父亲说出去下,让谢小寒照看着行李。谢小寒就看着跌撞在人群的父亲,突然就想到《背影》里的片段。然后才真的领悟到一种心酸,更感觉自己包里面的专科录取通知书像把利刀一般扎在心里。
谢小寒始终觉得抬不起头来,他总是会悠悠的联想到,这个现实露骨的制度。录取通知书是本科生先收到,然后才轮上他们专科生。上学总是本科先走,而后才是他们这批专科,录取通知书也显得那么寒酸。他就莫名的觉得自己连同候车室的这群沸沸扬扬的人如同一堆垃圾一样。被不入流的学校收购了。
父亲拎着塑料袋站在他面前时,才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三瓶水,一个面包。一个鸡翅,一个鸡腿,一碗泡面。
“你怎么都只买一份??”
“我吃面包就行,”父亲心不在焉的答道,显然鸡腿、鸡翅、碗面都是为他准备的。谢小寒还想说点什么,话未出口。只见父亲拎起行李箱就往检票处挤去。回头望谢小寒还在原地,于世大声呵斥着:还不快跟上!开始检票了!!
“反正没有座位,你那么急干吗?”谢小寒一边抱怨着一边背上挎包挤上去。
父亲又数落他道:你就不知道担心,挤在前面万一有空位不就能坐了吗??
事实证明父亲的侥幸心理是错,也许大人都这样。挤上列车后谢小寒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下来,这时候才发现旁边的行李箱上面坐着一个熟人。许婷婷。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想不到还能挤到一个车厢啊”谢小寒看着许婷婷打哈哈道。
许婷婷看着谢小寒有些惊讶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咯咯笑了,“你个大眼睛猫,!你看我们班四个人不都在一个车上吗??”谢小寒顺眼瞧去,这才发现小黑、陈敏也在身后。
原来之前并未看见,于是谢小寒安定下来。仔细观看了身边的人,基本上辨认出了谁是谁的家长后,才小心翼翼的打招呼。后来父亲也凑过来,几个家长算是认识了,大家商量着晚上的住处。以及回程到底是坐汽车还是挤火车。
大人们在一起大抵能聊的也就这些了,谢小寒扭头看着窗外的倒影听着列车低震的奇特响声,思绪很快便脱离了这片嘈杂声。
他想着:这火车要将他拖向哪里哩??师父又在哪里??窗外的铁轨一直在他脑中交叉着。他想真的要被带出那个压抑的世界,带出师父的视线了。他们本应该是两条平行线何必要有交集??
而他并不知道这铁轨延伸的方向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