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日子是无聊,加沉闷的,每天的生活不是和医生打交道,就是和病友聊天,当夏利和全部的病友聊完天,并且欣赏了大白MP4中的所有电影和MV,然后看完了梁爽带过来的所有漫画书,甚至已经写完了上半年的所有日记,她终于发现无聊才是人生中最可怕的事,也是最无法排遣的。
这一天上午,因为老师请吃饭,大白没有过来,而梁爽因为客户实在也无暇抽身,只剩下夏利一个人在床上傻傻的发呆,她望着窗外的灼热的阳光渐渐的变得沉重,望着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的不停的在做运动,这一天的时光,仿佛也就如此过了,一种浪费光阴浪费时间的嫌疑慢慢的涌上她的心头。
“哎,真无聊啊……”夏利长大了嘴巴,不断的感叹。
忽然门打开了,常磊走了进来,夏利眼前一亮,差点从床上蹦下来,
“哇,终于来一人了啦!”
“这么激动,难不成今天闷了一个上午了。”常磊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对啊对啊,今天半个影子都没看到,我快闷死了,还好,你终于来了,我现在不用一个人发呆了。”
“难不成你想让我们两个人发呆啊!”
“可以可以,这样一起发呆也有个伴。”
“鬼丫头,我今天给你带了本书,很薄的,一个上午都能看完。”
“瞅瞅。”
常磊把书递给了她,是一本精装书,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上面还带有微微的烟草香。
其实在大学时夏利看过这本书,也是她曾最喜欢的一本书,她笑了笑,把书还给常磊,然后躺在了床上,
“你读给我听吧,我今天不想看书,please,please……”夏利故意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常磊一笑,无奈的摇摇头,
“拿你没办法,好吧,只要你不厌烦就成。”常磊翻开书的第一页,清了清嗓子,然后用非常有磁性的声音开始有感情的朗读起来,
“著名小说作家R先生去山里痛快的玩了三天,一大清早回到了维也纳。他在车站买了一份报纸,瞄了下日期,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立即意识到,已四十岁了,这一意识使他不欣喜也不难受。他连忙哗哗的翻阅下报纸,就乘车去他的住地了。佣人告诉他,在他离家期间,曾有两人来访,还有几个打电话找过他,接着把收集的邮件放在一个托盒里,递给了他。”
“他随便看了下送来的信件,有几人寄来的邮件使他颇感兴趣,因此他随手拿来拆开了。有一封笔迹陌生,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于是就把它放到一旁,就当佣人端上了茶,他悠然自得的靠在了椅子上,再一次浏览一番报纸,翻开了几分印刷品,然后点燃了一支雪茄,伸手去拿那一封放置一旁的信件。这封信约莫二十余页,是一个妇女笔迹,非常陌生,匆忙中写得非常潦草,说它是一封信,倒不如说是一份草稿。”
读到这里,常磊情不自禁摸了摸口袋中的烟,可是又望了望夏利和墙上的禁烟标志,又把手缩了回去,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拿起书,充分发挥他的职业习惯,慢条斯理微带感情的读着,夏利坐起来,靠在墙上,然后双手抱在了腿上。
“……我要向你吐露一生的情况,这一生的真正开始是起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过去暗淡无光,杂乱无章,我已无法回想起来,简直是一些积满灰尘的霉烂东西和结满蛛丝的地窖,我的心对这一切已一无所知。当你来时,我才十三岁,就住在你现在住的这栋房屋里,这时你正在这栋房屋里手捧着这封信,封着我生命的最后一息。”
“……你,我亲爱的,我向你叙述了这一切,尽是一些细小,几乎很可笑的事情,为的是让你明白,你如何从一开始就对我这样一个害羞、胆怯的小姑娘有这样一种力量。你还没有进入到我的生活中时,在你身上就出现了一个光环,在你四周弥漫着一种富有奇特和神秘的氛围……亲爱的,你该清楚了吧,你对我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奇迹,是一个多么富于诱惑的迷啊!我发现你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因为你写书,因为你领誉在另一个伟大的世界里,现在突然觉得你是一位时髦、活泼、爽朗的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我发现茨威格真是位探索人的扑朔迷离心理的高手,你看,他将这个这个敏感多情的女人写的多活灵活现,并且还很打动人的心。”夏利说。
“不错不错,没有白听,下面还很长呢,欲听下文,请听我慢慢道来……”常磊故意配合的手势,仿佛一副说书的模样。
“……爱情是一种共同的命运,他们就像耍弄一个玩具似的玩弄爱情,可是我,我却无法向别人倾诉自己的衷情,没有人开到我,提醒我,对一切都感到陌生,一无所知。我栽进自己的命运之中,就像跌进了深渊。我把我一切零星分散的感情,把我集中到一起的全部感情,以及一再急剧向外喷发的情怀向你吐露。我应当如何对你说呢?任何一种比喻都不够分量,你是我的一切,是我的所有生命,一切东西是因为与你有关才会存在,我生活中的所有事物,只有在跟你联系在一起时才有意义。”
“……我的孩子死了,我们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此时再也没有人可爱了,只是除了你。可是你是谁,你从来也没,从来也没有认出我,你从我身旁走过去,就像一条小溪边走过似的,你碰到我,就像碰到一块石子似的,你一直走啊,继续走啊,难倒只是让我永远的在等着吗?”
常磊继续停下来,喝了口水,打湿了下嘴唇。
“我觉得那女人好自私而伟大,一辈子就一直默默的喜欢着那男人,却从来不曾告诉那个男人,一直在守护着这份爱情的独占性,直到自己将死之时才将所有的故事写成一封信告诉他。不过这让我想起了另外一句话,我的爱与你无关,不管我有多爱你,我也有不让你知道的权利,因为这只属于我自己的事,这也是一种伟大而自私的爱情观吧。”夏利感慨的说。
“你这是什么爱情观逻辑啊,怎么感觉爱情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不过这和女主人公还是有点像,不过我感觉她还是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自己能够被他认出了,她还是抱有一种希冀的,与你的观点有点差别。算了,不和你纠结,我还是继续吧,又被你打断了。”
“……你从来也没认出我,从来也没有过。这就是我在世时的命运,死后的命运依然如此。我不愿临终时把你叫来,我走了,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叫什么,也不知道我的面貌。我轻松是死了,因为你从远处并没有感觉到。如果我的死使你感到痛苦的话,那么我也不忍心死去。”
“……他感到好像突然有一扇门无形中给打开了,从另一个世界吹来一阵阴冷的风,吹进了他恬静的房间。他感到一种死亡的兆头,感到一种不朽的爱情:在他心灵深处爆发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想起那个看不见的女人,没有形体,但却有一派激情,就像想起了远方飘来的一支乐曲。完。”
常磊合上书,长舒了一口气,情绪仿佛也被书中感染,流露出一丝落寞的伤悲。
“真是个伤悲的故事,本来想让你一个人看去然后一个人哭去,想不到我自己倒是一肚子感叹了。”
“我才不会哭呢,她一辈子,至少认认真真的爱了一回,虽然不是轰轰烈烈的,但也是真真切切潇潇洒洒的,虽然结局是伤悲,但绝对是最凄美的结局,我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哭呢?”
“哎,老了,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的思想呢了。”
“大爷,您老是大爷,不过我可从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大爷呢,真是,就比我大几岁,还感叹的像七八十岁退休的老头子似的。”
“五年一代沟,懂不,你们八零末的人怎么会理解我们八零初的伤悲呢?”
“想起了一句歌词,蔡健雅的,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呵呵,不错不错,还听蔡健雅,有点小品味,我还一直以为你就是一破小孩呢。”
“别老是小看人,行不,对了,大爷,破小孩下个星期就出院呢,准备怎么庆祝破小孩出院呢?”
“这个,回头再议,行不?”
“好吧,最好别让我打听到就行,饿了,想吃饭!”
“没问题,马上吃饭去咯!”
常磊拍了拍夏利的头,开心的笑了。
在晚上的节目中,常磊这样说:
今天,我第一次饰演了一个朗读者的角色,像小学老师给小学生朗读课文一样,一个一个字的朗读着,这也让我想起了斯蒂芬的电影《朗读者》,虽是不一样的故事却是同样的场景。
我朗读的是一个非常悲伤的故事,但我却读出了它不一样的情感力量,这或许是我以前所不能联想的,谢谢她,谢谢小夏,一个笑的最美丽的女孩,顺祝她身体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