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的小吃店叫了二两饺子,磨磨蹭蹭的吃完,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因为冷,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都想快一点奔赴温暖的家。
我把围巾拉上一点,捂住了口鼻,慢吞吞地往家走。回到家,童俊并不在家。他父亲说他有事出去了,并问我吃饭没有,我回答吃过了。女儿在客厅里玩着玩具,看见我,噔噔噔地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妈妈。”我的心瞬时升起一股暖意,蹲下来捧起她的小脸蹭了蹭:“蕊儿今天乖不乖?”“乖。”女儿答着,一面拉起我的手到她的玩具区,让我看她玩。
他母亲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提高声音对他父亲道:“咦?奇怪了。那只狗前两天都叫得挺厉害的,今儿怎么不叫了?”“哪儿有狗?”他父亲疑惑。“叫得那么厉害你都没听见啊?你耳聋了?”他父亲疑惑地特意到前后的窗户去聆听了半晌:“没有啊?”“今天没叫当然听不到,有毛病!”
开始听了那话我也在心里回想何时有过狗叫,这小区里养狗的不少,但从未听见哪家狗叫得厉害过。等回味过来,顿时血往上涌。我不会蠢到去对号入座,但憋屈却随着全身血液奔走。
直到女儿哭起来,我才醒悟过来。原来握着女儿拿玩具的手因为激动而太用力,弄疼了女儿。我忙撒手,双手抱住她的小手又揉又吹的,才让女儿止住了哭泣,重新玩起来。
我站起身来,目光扫过那张脸,那张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我没有理会,径直去洗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真的想放弃了,哪里还能走到一辈子那么久?
正自怨自怜间,房门又被童俊妈打开了,不过这次不是用脚而是用手。我不自禁皱了皱眉,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喜欢闯入别人的私人空间啊?
他妈站到我面前道:“既然你跟我翻脸,我也不怕告诉你,从明天起,你女儿你自己带,休想我给你带一天!”我嗤一声笑出来,又是我女儿!“这句话等你儿子回来了记得也给他说一下。”
“我当然晓得跟他说,不用你教!没见过你这种媳妇,吃住都在别人家里,还那么嚣张!当初我就说了,那种家庭能有什么好的教育!”他妈说着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我再也按捺不住地坐起来:“吃住都在别人家?我每个月交的钱是什么?”“就你那点钱?你也不打听打听现在什么物价,你一个人吃都不够!”我气怔,瞪着她。“你瞪我干嘛?不服气我还是要说!你有本事有志气就别住这里。”
又想撵我走?我冷声道:“你把那五万块还给我,我马上就走!”那女人一愣,气焰明显地矮了,嘴上却不依不饶:“那是我们童俊挣的钱,凭什么给你?”“你儿子一个月交一千给我,他上班不过四年,加上生活用品费用,还有他没有上交的时间,就算不吃不喝的,你觉得应该是多少?没读过书啊?”见她愣住,我继续道:“再说了,你们童俊,那是我老公,法律规定的他挣的每一分钱都有我一半。”
那女人闻言脸色铁青,冷笑道:“真看不出,原来你嘴巴这么厉害!都跟你妈学的吧?你妈因为你爸没少锻炼口舌吧?”
她这句话瞬间激怒了我,我蹭地跳下床,使劲把她推了出去,嘭一声关上房门,并随手落了锁。外面的人反应过来,开始在外面骂骂咧咧,连难听的粗口也爆了出来。
只听他父亲在一边长长叹气,随即便找来辱骂:“死人了?你叹什么气?!”他父亲马上噤了声。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叫骂,胸膛急剧起伏,泪水又忍不住滚落下来。安丽,你有什么出息?说好不会再哭泣,这会儿哭什么?可是,我可以忍受对我的羞辱,却难平静地听见她说我母亲。这样想着,又给自己一个释放悲伤的理由了。
“你看把蕊儿吓着了!”他父亲厌恶地说道。“蕊儿?那是她女儿,叫她明天带起滚!不见狗屎不恶心!”“你这还是人话吗?”他父亲声音不觉大了。“你是不是也想跟她一样滚蛋啊?”那女人不依不饶,他父亲又一次噤声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境忽然就明朗了。就如他父亲说的,这个女人一辈子都颐指气使惯了,哪里受得了反抗?我为什么要跟她生气?想到这里,我擦干了眼泪。
这时听见童俊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妈,你这是又跟谁生气啊?”“你说还有谁?还不是你死活不听妈的话娶了这个女人。你看她现在眼里还有我们吗?不是我诅咒你们,你们这桩婚姻我从来就没看好过。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跟她过多久?”
我突然间明白了当初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给我提两个条件了。她这是要让我知难而退啊!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求你了。”他在外面央求道。他母亲没吭声,半晌恨恨地道:“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然后听见他父母的房门呯一声关上。
房门的锁转动了一下,没有开。童俊在外面轻轻敲门:“安丽,开一下门。”我吸了一口气,把落下的锁给打开了。
“怎么又跟妈吵架了?”他小声地问。“你妈叫我们带着蕊儿滚出去。”我不想告诉他关于狗的言论,怕落个敏感的嫌疑。
“她不过就说说气话,不会真的那么做的。”他道。然后说:“你那晚说的话也太难听了点。你想妈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怎么能一下消气啊。”我看了他一眼,他忙道:“算了,算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惹的祸。我去洗漱去。“说完走了出去。
可不是你惹的祸么?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哀伤地想。我还能和你过多久?不但你妈不看好,现在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