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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探

十三要回来了,原来她不在宫里啊?罗微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些日子以来,宫里四处透着奇怪,成年的皇阿哥虽说都有各自府邸,但也未见递牌子进宫见驾,未成年的小阿哥除了自己身边的十六十七,其他都在上书房读书,康熙居然也没有去过问的意思,这和小说里面的情节大不一样。罗微虽满腹疑虑却也不敢乱打听,一门心思就想着下个月十三回来,自己是不是就能见着他顺带也看看与他交好的未来皇帝四爷。

心里这样琢磨,事情还是照做,眼看着从永和宫回来的康熙绷着个脸坐在御案前做沉思状,罗微在一边默默无言,外头总管李公公报进来说张英张大人求见,康熙准了,罗微自动回避。到偏殿去看看两个小孩。小十六跪在垫子上正在和千纸鹤作斗争,罗微进来只看见满地的纸片,桌上放满了折好的纸鹤,边上还堆着未裁剪的纸卷。,罗微看到这个情景乐了,一把拉过他,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让宫人端来事先泡制的凉茶,笑着说:“十六阿哥还真较上劲了,大热的天闷在屋里。”小十六扁着嘴的对罗微说“薇姐姐,我已经折了好多了,但是怎么拿给皇祖母看呢?”罗微其实早就想好了,她在纸上画了大致的图形,跟小十六说:“到时按这个形状穿起来,在尾部坠以铜铃,悬挂起来,风吹过的时候铜铃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小十六将信将疑。罗微转而来到小十七的房中,小家伙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捏了捏他胖胖的小手臂,罗微吩咐了几句。就回到隔间等候传唤,心里琢磨着怎么让御厨房做出蛋挞来吃吃。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罗微就听见康熙传唤。连忙从隔间转出,却看见康熙正盯着一份奏折研究,知道她进来,头也不抬地问:“前些年,你阿玛去陕西办差回来,有没有跟你说起陕西的风土人情啊?”罗微一愣;“回皇上,阿玛只是在往来的家书上提及那边风沙大,而且比较缺水,回来之后到未曾和奴婢说起这趟差事的事情了。”罗微老实地说。她没说的是,父亲回来之后闭口不提陕西的差事,自己偶尔问问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父亲也是含糊其辞,简单带过。“哦,是么,你阿玛是个仔细的人,你阿玛离家的那段时间,听说府上是一直吃素?”康熙继续问;“是啊,那年阿玛出门前就一直吃素,直到新年里才停的。”罗微小心回答。康熙沉默不语,继续看折子,看了一会儿居然烦躁不安起来,手里拿着折子,不停在房间里踱着步,罗微见状噤若寒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康熙把折子重重地砸在地上,眼睛一闭坐在龙椅里眉头深锁。开口道:“过来给朕捏捏。”罗微忙过来小心伺候,知道老板现在心情极度不爽中。只听康熙问道:“小十六最近都在做些什么?”罗微小心翼翼地把他正在给皇太后准备寿礼的事情回复了一下,顺便夸赞了一番。康熙的脸色终于松动了:“这千纸鹤,估计又是你的主意吧。你这丫头就是鬼主意多,回头叫他过来一起用晚膳吧。”罗微点头应诺。过了一会儿,康熙的心情终于平复了,闭目养神起来。罗微悄悄到门外找到李公公说了今晚就在乾清宫用膳。自己到小十六房里,跟他说晚上陪他老爹吃饭,小家伙自是高兴得很。然而罗微心里却隐隐的不安起来,刚才康熙问到了自己阿玛的那次陕西之行。罗微虽据实以告仍觉得十分蹊跷,早不问晚不问,难道刚才地上的折子是关于陕西赈灾的?但那是几年前的旧事了,现在再提起,而且惹得康熙如此暴怒,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到了晚膳的时间,康熙依然沉睡。罗微悄悄走近,轻轻地:“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要传么?”康熙仿佛做梦被惊醒一样,腾的跳起来:“传!”外面李公公忙吩咐传膳,罗微一边吩咐宫人把小十六带来,一边帮忙布置碗筷。小十六进来给康熙行礼之后,便坐下来等吃饭一边回答康熙的问话,康熙问了些生活起居以及练书法的事情,一边嘱咐他万寿节以后就跟着哥哥们去上书房读书去。小十六顿时脸上一副后悔来吃这顿饭的表情。罗微也替他可怜,五岁的孩子,就要开始上学了,而且还是那种早上三点就要开课的。但身为皇子,宿命如此。

晚膳之后,照例是去慈宁宫请安,太后问起两个小阿哥的情况,并吩咐明天带两个小家伙一起过来吃完饭。

回到乾清宫,康熙突然对罗微说:“换身衣服随朕出宫。”罗微张了张嘴,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老板,怀疑自己听错了。康熙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笑骂到:“还不快去!”看到老板的笑容,某微终于屁颠屁颠地回屋去换了衣服鞋子。乐呵呵地跟着康熙的步辇来到神武门。出了神武门,康熙改坐轿子。罗微和李公公以及一众便衣侍卫紧随左右。

罗微嗅着空气中传来的街市的气息,整个人都活泛了。要不是边上许多人看着,她恨不能在街上跳起舞来。跟着轿子兜兜转转,罗微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座宅子门前,“这是谁家啊?大晚上的皇上来这里蹿门子,”罗微悄悄拉了拉边上李公公的袖子。“这是四贝勒府上”李公公一边敲门一边说。罗微一下子兴奋了,四贝勒,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正好看看长什么样子。不一会儿,有人过来开门,认出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连忙奔进去报告。

康熙下轿,罗微和李公公一边一个跟在他背后,远远地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疾步而出。前面那个太监服饰,后面那个,罗微仔细看了又看,只见后面那个男人走到近前,双膝跪倒:“儿子迎驾来迟,皇阿玛恕罪。”康熙和颜悦色地把他扶起来:“老四啊,听说你这几日闭门谢客潜心学佛,可悟出什么道理来了?”边上罗微傻了:”眼前这个人是胤禛?眼前的胤禛纤瘦的身材,面无三两肉,配上苍白的脸色,让罗微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厌食症。

胤禛领着康熙进了花厅,康熙在主位坐定,罗微和李公公照例站在康熙身后。胤禛亲自奉茶。康熙抿了一口,胤禛才开口说:“回皇阿玛,儿子最近正在研读《维摩诘经》悟了一些道理。”康熙一听,来了兴趣:“说来听听。”胤禛弯腰,谦卑地说:“拥有平的不二的慈悲心肠,不望果报的宽大心胸以及清静无欲的生活环境,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康熙听了眉头大皱:“清静喜乐,这就是你悟出来的?真是荒谬。身为皇子,不思为国尽忠,为百姓谋福,天天吃斋念佛,成何体统!”话虽这么说康熙的脸上却未见怒色。顿了一顿;“把你媳妇叫出来,朕要看看朕的皇孙。”胤禛领命。

不一会儿,一个宫装丽人牵着一个小胖娃娃来到花厅给康熙见礼:“儿媳给皇阿玛请安。晖儿给皇玛法请安”弘晖现在才四岁,看见陌生的皇爷爷竟也不认生,张开小手朝康熙要抱抱,康熙慈爱地抱过自己的孙儿,逗弄了一会儿,小家伙咯咯直笑。就听康熙问自己的孙儿;“你阿玛平时都在家做些什么?”弘晖歪头看着康熙蹦出两个字:“睡觉。”康熙啼笑皆非:“只是睡觉么?”弘晖想了想:“边看书边睡觉。”康熙乐得笑出了眼泪。罗微却仔细地看着弘晖,这个孩子,是个短命的可怜的娃啊,活到八岁就挂了。现在看起来却比他那个营养不良的老爹健康多了。康熙在四四家呆了约摸半个时辰,就吩咐起驾回宫。胤禛送到门口,康熙挥挥手,对儿子说:“明日递牌子进宫吧,朕有事吩咐。再者,你也该去看看你的额娘。”胤禛默应。

回到乾清宫已经是戌时三刻了,却不休息。吩咐太监摆下棋盘说要和罗微下棋。罗微只好顶着倦意陪老爷子磨时间。这可苦了某人,在现世从没有碰过围棋的她,穿来后十岁时跟父亲学棋,但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但皇上开口了,棋下得再臭也要下。果然,两三个回合下来某人已经手忙脚乱了。

康熙也看出某人的窘境,放慢了速度,开始切入正题。只听他笃悠悠地开口:“听说你四岁就会读佛经?”罗微一颗心全放在棋盘上,想也不想就说;“是”“那你读过《维摩诘经》么?”继续问“读过,这么有名的经书怎么能不读”某人脱口而出“哦?怎么个有名法?”再接再厉“当然有名了,王维白居易都读过。”“哦,那你悟出什么道理了?”这才是正题中的正题,可惜某人毫无知觉“这是众多佛经中最实用的一本了,很多处世之道都在里面。”大有侃侃而谈的味道。“哦?说说看。”康熙兴致不减。“宴坐而静思,终不得菩萨净土。也就是说,光坐着想象是想不出事情本质的。”“嗯,那要怎么做呢?”康熙忍不住问:“实践出真知啊,某人抬头刚想给康熙一个白眼,但抬头的一瞬间,回神了。

天呀她在说什么,她居然在给康熙上马克思主义哲学课!差点就露陷了。某微立刻跪下:”奴婢胡言乱语了,皇上恕罪。”康熙不以为意;“起来,坐下,朕没治你的罪,你说的很有道理。实践出真知,不错,还有什么吗?别拘束,朕赦你无罪,尽管说来。”罗微想到了四四,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四四应该是韬光养晦的初级阶段。既然这样,那她就帮他一把吧。罗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皇上,其实佛教,尤其是禅宗,最讲究参悟,所谓云在青天水在瓶。这悟与不悟就是冰火两重天。奴婢今日听了四贝勒一席话,自觉四贝勒的境界是奴婢仰望不及的。”

“哦?你觉得四贝勒的境界很高?”康熙不以为然,罗微却表现得很诚恳,仿佛自己有多崇拜四四。”奴婢觉得,能够悟出平等不二的慈悲和不望果报的布施法则,说明四贝勒是明悟了。”“哼,作为一名皇阿哥,难道他是想出家做和尚么?”康熙鼻子里出气。罗微默然。她不能告诉康熙,其实四四是装的。了解历史进展的她知道,四四用的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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