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依旧猛烈,斐然趴在桌上,面朝窗外,闭着眼睛,光落在睫毛上晕开了一圈。
虽然罗森一直在旁边唠叨着“那小子一直就那德行的,你别放在心上”或是“我们都相信你”这样的话,而她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没有说服力的笑容去回应。
整个下午,斐然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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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太阳照的大地面目全非,空气中沉闷烦躁、蠢蠢欲动的气息如此明显。而一张口就是干燥的热。
酷热让人失去说话的欲望,却还是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执著地热烈讨论着近来的新鲜事。
你看,他们不就是吗。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她去医院堕胎被人看见了!”
有人不明所以的问道:“谁呀谁呀?”
其中一个大概知道详情的女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空着的座位,其余人则一致的哦了一声。
“怪不得她上午没来上课,原来是这样的啊。”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啊,平常都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呢。果然是人心隔肚皮啊。”
杜微摆弄着她的小镜子,语气里透露着鄙夷,“兴许她真的很缺钱呢,可别忘了上次的事啊。”
有女生的地方就有八卦,这仿佛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就这样赤裸裸的弥漫在空气里。
脸色苍白如纸的斐然,累极的拖着双腿走到座位上坐下,几步路的时间,频频收到来自各个方向的注目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班上平常没有过多交流的一个女生走到了面前,说道:“斐然,林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最近我听到一些很不好的传言,”林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看着面前的女生继续说道,“人言可畏,还有一周就中考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处理这件事。”
“你还小,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如果你有困难,大可以告诉我,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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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斐然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搭一句话。
走出办公室,斐然才松开刚刚因为用力而拼命握紧的手掌,掌心处是指甲深深陷进去的痕迹,斐然却没有觉得有多么疼,因为她想不通到底自己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人要被这样侮辱。
办公室和教室分别在走廊两边的尽头。双脚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平常3分钟的路程现在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怎么都走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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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
正议论的热闹的人群,不知是谁说了句“嘘,小声点。她回来了”然后就那样突兀的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缓慢但是目标明确的朝着斐然身上聚拢,但是她已经顾不得周遭人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径直走到位置上,然后趴下去,将脸埋在臂弯里,安静的沉睡。
却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段对话,
“你七岁那年,因为某些原因,家里不得不放弃一个孩子,你姐姐从小就是个病秧子……”
所以,我就是活该被抛弃吗?
“事后我一直很后悔,这七年来内心的愧疚一度将我淹没……”
呵。愧疚?人怎么都喜欢玩马后炮这一招啊,没新意。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来接你回家……”
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回去呢?
“……对了,你姓顾,叫顾若。”
顾若?这名字难听死了。矫情。
尽管是在梦里,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脸颊上耀武扬威纵横而下的泪水。
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望着偌大的教室,斐然心里一阵空旷的难受。
简单的收拾了两本书后准备回家时,却在门口遇到陈默一。
而陈默一只是特别奇怪的看着斐然,眼神陌生的让人心悸。最终他只是绕过她,拿了落下的书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斐然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陈默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一阵风吹来,脸上涩涩的疼。
——你眼神里包含的情绪是失望吗?
——为什么不相信我?
——为什么。